芥末堆讯 近日,在GMIC在线Pro教育圆桌论坛上,一土教育联合创始人李一诺、童行学院创始人郝景芳、画家熊亮就什么是教育、教育的源动力是什么、什么是好的教育,如何做好教育等问题进行了探讨。
李一诺认为,“我们很有钱,我们买一块地,青山绿水就是孩子的天堂,那种教育是伪教育。”“好的教育最终做的工作是启蒙的工作,而启蒙的对象其实是成人。”
以下是论坛现场对话整理:
李一诺:
我自己一直觉得,所谓的创新教育是一个伪命题,教育就是教育,没有所谓的创新和守旧,可以说有好的教育和不够好的教育。其实,在一定的语境下需要加定语,因为可以吸引到很多人的眼球,因为大家都习于讲创新,实际上好的教育从古到今,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就是尊重儿童的发展规律。
你尊重了儿童发展规律的教育,为什么在现代情况下叫作创新?是因为好多教育偏离了这个规律。
因为人在偏离这个规律的时候,会有巨大的惯性,从这个角度来讲,教育没有什么新的东西。
有的时候我们把教育孤立化了,似乎教育是一个单独的东西,而且很多人把它等同于学校,或者是项目,我们有创新的项目,创新的学校,我们用一种固化的东西去理解它。
实际上,教育是一个非常没有边界的东西,教育其实是所有的家庭,所有的成员不得不参与的一个社会体验,这个社会体验有孩子的体验,有家长的体验。教育是一个非常深刻的社区行为,是一个社会行为,你要理解它是社会行为的话,那它最大的挑战一定要跳出学校看教育,不能说我关起门来办教育。我们很有钱,我们买一块地,青山绿水就是孩子的天堂,那种教育是伪教育。
有一句话,真正从事教育的人都有推动社会进步的这份心,你得从推动社会进步的角度看教育才有可能真正触及教育的核心,才会理解这个社会体验,这个社会体验中有各种各样的人。
真正所谓的办教育就是办社会,这是一个真正的困难,这个困难就意味着你要对这个事情有一定的认识,你有没有相关的体系支持这个东西,不仅要把课程做好了,把学校做好了,运营做好了,本身这就是很大的挑战,你还要考虑周围的社区参与,家长、老师作为成年人的角色是什么,而不是简单的每个人都是为孩子服务的,那是有问题的。如果谈这些东西的时候,需要很多的体系思维、体系构建,包括落地的过程,这是最大的一个挑战。
熊亮:
真正的教育的范围一定是在艺术和文学、设计的组合,我会理解什么是教这些东西的基本原理和架构,这些原理架构不是知识,而是教孩子的探索能力。
教育最早的问题还是临摹的惯性,所有的知识都是被动的学,从来没有让他从自己的角度归纳、观察、整理、再创造、重组,这些东西完全不存在。如果你让一个孩子自己去做探索的时候,就必须承认他的自我非常敏锐,有自发性。
一般我们都是灌输性,灌输性比较好管理,惯性是特别好管理的,不只是自己有惯性,把孩子也教成有惯性,这样就很容易控制课堂。这种惯性的学习方法,最后在工作中的用处并不是特别大,用处大的是在学习当中未被磨灭的东西,这种东西在我们未来的生活中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难度在于,我们能不能创造一些更加清晰和完整的课程,提供给学校的老师们,这样是有好处的。因为大家并非想故意教坏小孩,只是有时候不知道怎么教,或者是依照惯性教。
李一诺:
好的教育最终做的工作是启蒙的工作。启蒙的对象其实是成人。好象每个人就像一个核弹一样,每个人都有潜力成为一个“核弹”,有时候我们经常需要一个点燃的工作,很多时候人非常幸运,在儿童的时候就被点燃了。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被点燃,你该是一块铁皮。
点燃这个工作是有路可寻的,是可以做到的。这个工作如果做到了,你周围的孩子,或者你周围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状态的改变而受益。
教育永远是一个生态,它是互相补充的,如果从社会的角度看教育,这些东西完全是需要的,而且是不够的。
从生态角度来看,生态里的每个人都在其中是一个贡献者,不是消费者,现在教育里面比较大的误区认为家长是消费者。我是来购买你的服务的,我可以对你品头论足,你好不好。
你可以这么想,但是对孩子没有好处。你要意识到你不是简单的消费者,你是其中一个参与者,而且有时候可以起决定性作用的。
我们把老师定义了5个角色,不是传统上的角色。很多老师是一个教练,是一个学习设计者,这是非常重要的。他也是一个协作者,要跟别的老师之间有协作。他也是整个空间的设计者,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他在整个过程中其实还是类似启蒙者的状态,要看如何去支持一个成年人,满足这样一个角色很重要。
家长也是这样,你也在起这种角色的作用,你也是孩子的教练,也是家庭环境的设计者,当然这个设计是更抽象和广义的设计。
我们有没有能力去跟孩子建立这样的连接?我们自己这一代人在自己的生活中是缺失这些东西的,我们不知道如何跟别人有一个深度的谈话,很多人是不愿意做这个谈话的,后来你会发现非常难跟孩子做这样的谈话。在这个过程中,成人自己这方面的支持,或者比较全面的对自己角色的看待和知识成长是非常重要的,这个很难,需要大家去看很多自己看不到的东西,不是简单的课程体系和教案,但是至少我们要倡导这个东西,要让大家知道这个东西非常重要。你看到这个东西才能看到惯性。
为什么是惯性?惯性是非常强大的,因为在惯性里面你会觉得最容易,我跟着大家走就行了,你们都这么做我就这么做,我要走另外一条路很难,但是反而最容易这条路的目的地是很差的。你要能意识到这一点,这个过程中还是需要很多支持的,更多的是用这种心态去看成人,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种转变。
熊亮
因为家长有自己的惯性,孩子已经经受了一定的教育,所以现在的教育有修补性,这也是一种方式。因为我们了解教育中的某种弊端,我们也在不断修补自己的观念,同时帮孩子做调整。这是另外一个工作。
每个专业人士都能够为教育做一小部分的教案也好,教材也好,可能别的人在上面又延伸一些新东西,它就会越来越完整。我们为什么会惯性化,或者是经验化?有点像是临摹化的学习方式呢?因为我们不懂。我们对传统吃得不是很透,就会牢牢抓住传统,会比较坚守传统。
李一诺:
真正做教育的人都要有一份推动社会进步的心。
焦虑说到底是我们内心的对未来的恐惧。为什么教育里面的焦虑特别深?因为教育其实就是关注未来,孩子是未来,你关注未来,未来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不确定性,还没有发生。我们面对不确定性,直接的感受就是恐惧,因为有了恐惧我就希望抓到一些看起来确定的东西,所以你告诉我一个路径,最好告诉我每年收我多少钱,十年之后就会怎么样,这件事情就会特别有市场了。因为你觉得不确定,最好卖给我一个确定的东西,只要我们做12345,我就能怎么样。
其实有大量的市场在提供这样的产品,其实大家应该问问自己这靠谱吗?但是因为我们心里有不确定性,我们就需要确定,哪怕能购买到虚假的确定,也要去购买这种服务,这是大家的心理状态。
我们的同学说,所有的男生你必须会骑三轮车才会嫁给你,现在是这样吗?当年看一个三轮车培训学校,很多人就会来,因为那是生活的机能。我们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里,这并不新,这是对不确定性的恐惧,在人性里面一直有,动物也有,所以大家为什么要迁徙,为什么要找到水源地。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你能看到这些东西,你看到就会知道面对不确定的所谓的法宝,并不是你去买一个确定,而是你拥有一个面对不确定性的能力,你面对不确定性的能力是什么,就是你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是怎么样的。
在这个过程中,人有一个惯性,就是我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找到谋生之地。实际上人生下来应该是来创造这个世界,人是创造者。如果你想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会发现不一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现在你认为很重要的东西不一定重要。讲起来大家都觉得逻辑上也能理解,但是到自己身上,觉得你是创作者,我还是跟着吧!肯定有这样的想法。问题是就算你选择这样的道路,你买到的确定性,真的是确定的吗?不是这样的,实际上是自欺欺人而已,人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自己欺骗了自己,欺骗完了还觉得自己买了一个保险,实际上人生是没有保险的。
其实也有很多家庭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你在焦虑的状态中,你内心是痛苦的,就算今天说有这么一个产品,你买了,你回来会想真靠谱吗?我要不要再买一个,要不要再报一个?结果买了很多东西,全家人都在疲于奔命,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走上这一条为求表面确定性的道路,你的内心状态不可能是幸福的,你的内心是很痛苦的,但是痛苦又是必要的,因为人痛苦才会觉醒。
很多家长开始问这些问题,不一定找到答案,只要他问了就知道大家在想不同的可能性。大环境永远有问题,哪个时代的大环境都有它的问题,你看哪个时代,哪个国家的知识分子不在批评自己的社会呢?都在批评,但是不能因为批评就变成坏的样子。正是因为有批评带来痛苦,在痛苦里面才能思辨,在思辨的过程中才能创造美好,这个过程要走完,不能光痛苦,痛苦完就屈服了,就变成了这个系统的受害者,另一方面又是这个系统的施害者。
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有更多的人意识到你可以做选择,做了这个选择,最终是为了自己心里的幸福,或者为了孩子的幸福,因为你这种焦虑的状态是不幸福的,你不想有这种焦虑的状态就要思辨,思辨以后就会踏上另一条道路。
熊亮:
我自己的孩子已经很大了,教别的孩子,孩子无外乎有两种需求:一种是在某个领域有他的成功,有他擅长的技术,在未来现实生活中能够获得非常稳定感的一种;另外一种是必须得沉得下来,刚才说的那个能力是在现实中比较具体的,跟别人不一样的所擅长的能力,可以挖掘的,可以让他的生活变得很稳定。另外一种是养成比较稳定的内心,不能光有外在能力,就需要有足够安静的时间慢慢发展和自由探索。
一个是让小孩儿成功,另外要让小孩幸福,要善良、平静他才能幸福,这两方面都要培养。
现在信息化过快了,家长焦虑之后,孩子培养的时间就被缩短了,我们只能在这个过程中做更多的努力。我会跟家长说,你要升学、要考试,我就问他你升完之后你能获得什么,除了应付考试以外还能做什么?其实对未来没有用,因为将来要面对未来,所以我会说有能力非常重要。
如果家长焦虑过度了,把这些焦虑全部给小朋友了就很难。在我自己是小孩的时候,有趣的部分就是主动跟家长说的,等小朋友长大了,不认同你的想法就会反抗。小朋友在反抗家长的时候会严重的消磨所有的能量,一旦反抗了发现,前面我们给他建设的所有东西,一旦有了这个观念之后之前建构的东西就会瓦解,这是我比较担心的话题。
教育模式上有一个惯性,另外人的精神信仰上也有一种惯性,我们认为的精神信仰是处在一个相对比较传统的社会,跟现实有很强的反差。把我们的理想视作是有价值的,把现在的状态视为无价值,很多家长对小朋友玩儿游戏痛恨,我就会发一些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对孩子的成长有什么作用。有时候我会重视诗歌课,重视小朋友的二手经验。我们看到二手经验的时候,它会裹挟着我们,使我们失去自我,我们抵抗它的时候就被裹挟了。这些经验未来就是孩子们的童年,他们的成长经验跟现在接收的信息是完全一致的,如果把这些经验视作是不好的部分的话,我们就跟他有代沟了,我一直希望能够弥补代沟。有时候孩子运用影像、视觉、二手经验获得的信息去创作,并且能够深入下去,而且很有创造性的时候,甚至能够灵感性的流露,我都会特别赞许,因为那是他把现实再创造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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