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山四皓,具体是指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甪(lù)里先生周术四人,他们对黄老之术颇有研究,早年是秦帝国的博士(一种官职,博学者担任,备帝王咨询政务),学识渊博,秦失政后,隐居于商山。被称为四皓,是因为他们学识渊博,志趣高洁,年龄很大,胡须都雪白了,正如皓皓白雪一般。
一、隐士的需求
在中国历史上,他们属于一个特殊的士人群体—隐士。
隐士几乎是中国历史上独有的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往往身怀学识才能,却不愿意为统治者所用。
他们不愿意出仕,或许因为淡泊名利,或许因为不愿置身于残酷的政治斗争中,或者因为与当政者政见不同,还有一种假隐士,是指专门隐居待价而沽者。
而帝王往往对他们求贤若渴,也有几个原因,或是因为有权力治国方面的需要大才辅佐,或是因为要摆一个礼贤下士的政治形象,或是因为实现“野无遗贤”的政治目标。
但有一点是不变的,对于这些隐士,不可用利益和官职而强求,因为比起高官厚禄,真隐士们更需要一种需求:尊重和政治理想。
简单来说,给他们足够的尊重和理解,并尽量对他们言听计从,不以主君的身份而强制他们服从。当然,辅佐的君王能够实现他们心中的政治理想,就更好了。
二、刘邦的流氓性
在帝国的朝堂上,有两种特征十分明显的群体:
一种是李斯为代表,他们大多出身低微,主要是想要实现他们身份地位的提升,实现他们生活和经济目标,简而言之,更加注重高官厚禄。
而另一种,他们大多有较好的出身,有良好的文化基础,他们更多的想要实现他们的政治理想和政治抱负,他们的才华能够得到充分的展现,能让帝国更多的向他们想看到的政治局面靠拢,其次才是官禄。
刘邦是一个底层起来的领导者,更接近于第一种人,也很熟悉第一种人。除了沛县的老伙计,他手下更多的也是第一种人。
他能非常好的把握第一种人的心理,利用利益和权力来驾驭他们,使他们发挥出更大的价值,韩信、陈平、英布之属都是此类。
而对于第二种人,他们在没有表现出足够的价值之前,刘邦是不屑于那套繁文缛礼去将就他们的。严格来说,刘邦手下,第二种人大约只有张良一人。
这一点,从他对郦食其和叔孙通的态度也可以得到证明。
郦食其第一次拜见刘邦的时候,刘邦正拥美女、光着脚,但在郦食其表现出他的能力之后,刘邦却对其不一样了。
叔孙通熟悉朝典仪礼,刘邦却并不重视,萧何强留之,但当叔孙通制定朝仪,刘邦却高兴的说,今天方才知道皇帝的尊贵。
这两人是属于有很强功利心的士人,也因此他们才能忍受刘邦的不尊重,直到他们发光的时候。
说这么多,只为了说明一个问题,刘邦擅长收服第一种人,却不擅长收服第二种人。
而商山四皓这种隐士更加接近第二种人。
当刘邦“轻而慢士”的名声传到商山四皓的耳朵里,当听说刘邦还喜欢往儒士的帽子里撒尿的时候,商山四皓可没有郦食其等人那样的功利心,他们大约会想,在这样的君王手下做事,连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吧,又何谈实现政治理想?
因此,虽然做了皇帝以后得刘邦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他的流氓性,对商山四皓求贤若渴,但原来的名声还在,他依旧请不动他们。商山四皓在后来刘邦询问的时候,还说原因就是因为刘邦“轻而慢士”才不肯辅佐刘邦的。
三、刘盈的缺点和优点
从领导者的角度来说,刘盈是远远不如刘邦的,但是很快的时间里,吕雉就为刘盈请到了商山四皓的辅佐。这是为什么呢?
首先,刘盈和吕后很尊重他们。张良再给吕雉献计请商山四皓出山的时候,就专门说明了两点,其一,太子谦恭的书信、贵宾之礼;其二,高车珠宝,善辩之士。
刚刚不是提到,隐士不注重高官厚禄吗,为什么又是高车珠宝呢?
与其说是钱财,不如更多的说是重视、尊重。加上太子的书信和贵宾之礼,商山四皓能够很快感受到足够的尊重的理解,刚刚提到,隐士最大的需求就是得到尊重,那么自然,离他们出山也就不远了。
其次,更重要的是,刘盈身上,有两个非常重要的特点,能够帮助商山四皓实现他们的”政治理想“。
第一个特点就是嫡长子继承制。这个传承自西周的制度,无论是儒家、道家还是诸子百家,都是比较认同的,在他们眼里,嫡长子继承制度就是他们的礼法,维护帝国长治久安的一个法宝之一。
而恰恰,刘盈吕后母子在刘盈储位危机的时候请他们出山协助,他们自认为维护了他们心中的“礼法”也是实现了他们政治理想的一部分。
第二个特点就是,天子垂拱而治,臣下言听计从。子彧没有找到证据表明,商山四皓对汉廷施政施加得的具体影响,但刘邦之后,汉廷数十年以黄老之学垂拱而治传为佳话,而商山四皓所修习的,正是黄老之学。
因此,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或许这两者之间有着必然联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证明商山四皓辅佐刘盈真正的原因是,刘邦不愿意采用他们的黄老之学治国,而刘盈吕后愿意采用他们的黄老之学,对他们言听计从。
对一个士来说,言听计从是最大的尊重,也能够使他们最大程度实现政治理想,因此,他们肯定愿意辅佐这样的主君。
或许这才是商山四皓很容易的被吕后请出,辅佐刘盈的根本原因。
文/子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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