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导留学市场的仍是硬实力

后疫情时代的国际教育市场,会不会出现全新格局,甚至颠覆性变化?不同人有不同看法。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高级研究员乔·约翰逊近日在媒体上撰文称,疫情将带来一个更容易进入、精英化程度较低、碳排放强度较低的国际教育市场。许多亚洲学生将日益考虑申请更安全、更负担得起、且离家更近的院校,发展中国家将日益争取海外留学生,北半球将被南半球夺走一部分市场份额,中等收入家庭出于对传统上多年海外留学经历回报的疑虑,将更多选择网上、远程学习以及结合在线教材与课堂互动的混合式课程。

而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则认为,在孩子初中或者高中毕业后留学依然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西方国家在教育上对我们不封闭,应该首选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英国这样的教育大国去读书,是孩子应该接受的教育。”

不管上述说法有多少客观性,后疫情时代国际教育市场势必要发生变化。首先,疫情对出国留学的短期需求影响十分明显,这会让招收留学生较多的大学陷入财务困境,同时,疫情防控做得不错的国家,会成为出国留学的替代性选择。疫情不但已经影响今年秋季入学的招生,而且还可能持续影响到冬季招生、入学。如果欧美一些国家疫情蔓延仍迟迟无法得到控制,航班不能恢复正常,已经拿到通知书的留学生怎么去留学呢?要么放弃,要么推迟入学。基于此,留学生输入传统大户美、英等国的大学都在想办法应对财政压力。

其次,选择在线接受国际教育,是无法出国的学生进行“本土留学”的一种方式。但这一方式很难固定下来。大学给学生的教育绝不只是知识传授,还有与教师、同学在日常生活中的交流、沟通,感受和传承校园文化、大学精神。所谓“低碳”的国际教育,也极可能是“低质”的国际教育。在对海外大学授予的文凭进行认证时,不出国就完成学业的“留学”是不被认可的,学生能否用英语流畅交流都常存疑。以往有学生以远程学习方式完成学业获得文凭的,大多上的是贩卖文凭的“野鸡大学”。

出国留学主要缘于对高质量国际教育的需求。后疫情时代的出国留学格局变化,从根本上说取决于一国教育的国际竞争力。旅行安全恢复保障后,选择出国留学就不会再过多考虑安全因素;疫情会对部分家庭的收入产生持续影响,但能选择出国留学的毕竟只是少数家庭,因收入变化而受影响的国际教育市场,应该很快可以复苏。我们真正应该考虑的问题是,在没有其他约束条件下,国内教育能否满足受教育者需求。

疫情期间“小留学生”纷纷想回国,一些网友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能有部分家长会重新规划孩子的学业发展,但要说“小留学生”现象会从此降温,则为时尚早。我国初中毕业出国读高中,以及高中毕业出国读大学者近年越来越多,一方面是因为有更多家庭具备经济实力,另一方面则是户籍地限制、国内基础教育过于重视应试的倾向,以及部分大学不重视人才培养质量导致的“教师混教,学生混学”现象。

出国留学要算经济账,也要算教育账。从经济账角度看,出国留学已经越来越不划算,对于“海归贬值”,媒体已经多有报道,告诫家长出国留学的回报率走低。但另一方面,相关数据显示,2018年度我国出国留学人员总数为66.21万人,这是10年前的3.68倍。我国出国留学人数在2009年突破20万,在2013年突破40万,在2015年突破50万,在2017年突破60万。几乎每两年就增加10万。这主要是教育因素推动的结果。

目前我国已经成为全世界第三大留学生输入国。与国内学生出国留学首选美、英不同,来我国留学的学生中来自发展中国家比例超过七成,这基本反映高等教育的国际竞争力格局。疫情给教育发展带来新契机,但是,要在后疫情时代构建新的教育生态与国际教育竞争格局,关键还是怎么提升自身教育竞争力。(作者熊丙奇是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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