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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苛捐杂税逼出了泾原兵变,随后地区独立性逐渐加强

由 简振武 发布于 经典

以泾原兵变为分水岭,唐代政治再次发生重大变化,尤其是唐廷的藩镇政策。一方面中央不得不以审慎的态度,采取温和的手段对待藩镇。另一方面唐廷也没有放弃使用武力,只是在此过程中根据不同情况采取了区别对待。同时德宗也在经历了泾原兵变和李怀光之叛后猜忌之心日益增强,从而导致其为政之风的变化。


暴动者又利用唐王朝内部矛盾,与前来镇压的朔方节度使李怀光联军反唐,迫使德宗再逃梁州,使唐政权重陷困难境地。直至兴元元年六月,唐依靠神策、河北行营节度使李晟等人,费了不少周折才收复长安。朱泚被逼北走,企图投奔吐蕃,为部下所杀,历时九个月的泾原之变,就此结束。

1、泾原兵卒构成

泾原兵的组成比较复杂,其来源主要有二:一是至德年间由四镇、北庭开来中原,协助唐王朝平定安史之乱的军队,他们分别进驻河南、河北、山西的一些地方,最后来到了陕西凤翔、邠宁一带,“久羁旅,数迁徙”,“颇积劳怨”。大历三年(768年)因再徙泾州,“众皆怨诽”。曾酝酿反抗遭镇压之后,才被迫迁来泾州。

一是大历八年(773年),当时任此州节度使的朱泚,派来泾州防秋的“五千精骑”。第二年,他也又亲自率领“步骑五千”入朝防秋。这些兵也分另部署在泾州、奉天、凤翔至京城一带。这些防秋兵,“与豺狼为邻伍,以战斗为嬉游;昼则荷戈而耕,夜则倚烽而觇;日有剽害之虑,永无休暇之娱,”因此很少能安心职守、重视敌情的。

由可见,事变的发动者和加入者,多是边庭赴难的戍卒或来京西防秋的士兵,他们对“久羁旅,数迁徙”,日夜艰苦,战事不息,“永无休暇之娱”本来就十分“怨诽”。

2、沉重赋税盘剥

德宗时期战乱频繁,对外多与边境之外的吐蕃贵族交战;对内诸藩连兵,“连年不解甲胄”。军费开支过大,导致国库空虚,为了筹措军费,德宗只能在原两税法的基础上颁布实施一些杂税。

(1)首先是两税法术身流弊的发展。


建中三年(782年)即两税法颁布后的两年,淮南节度使陈少游就“请于本道两税钱每千增二百”,唐王朝不仅认可,而且还“召他道悉如淮南”,在它能控制的州、县,普遍加税百分之二十。结果,弄得“黎人重困,轴杼犹空”。泾原在长安西北,为关中之要镇,是唐政权势力一可及的地方,唐王朝既能调泾原之师以赴援,当然也就更能增该地之税以饷军,两税法的这一流弊带来的痛苦,泾原人民是饱尝到的。

(2)其次是两税外的苛敛。

左拾遗沈济既曾经对德宗说“臣尝示于天下财,耗之大者唯二事焉”,一是兵费,一是官费用,“其中最多者兵费”。军士出征或奉调“出其境者”,除了“本道之粮”留给家属之外,又有“出界粮”、酒肉饷。“一卒出境,兼三人之费”。政府用这种不同寻常的待遇,诱使应募从军的百姓去为它们卖命,如此一来,“常赋不能供”,“用益不给”,于是两锐之外“敢有加敛,以枉法论”的规定不作数了,新的苛杂一天天地多了起来。

这两种税实行之后,“怨黩之声,嚣然满于天下”。从人心摇动“多入南山为盗”,到天下“嚣然”,类似泾原变故的出现,是当时人们预料到的斗争发展。

3、京师空虚为兵败提供了可能性。

唐德宗为了征讨河北淮西叛镇,将西北边防兵、神策兵悉数调往南北战场,不仅造成了边防的空虚,也让京师没了守卫之军。陆贽曾在上奏德宗《论关中事宜状》中写道:“陛下又为之算室庐,贷商贾,倾司府之币,设请榷之科.关辅之间,徽发已甚;宫苑之内,备卫不全。万一将帅之中,又如朱滔、希烈,或负固边垒,诱致豺狼,或窃发郊畿,惊犯城阙.此亦愚臣所窃为忧者也,未审陛下复何以备之?”

但是德宗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谁也没有料到泾原兵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在天子脚下叛乱。可惜当时由于长期以来制度上的破坏和阙失,白志珍所招募的士兵皆为市井之徒充数,致使在泾原兵卒叛乱的时候,竟然无人救驾。

以上所讲的三点,大致是泾原兵卒发生的原因。传统观点认为泾原兵卒的叛乱是因为王雄犒赏太薄,是德宗吝于钱财,但这一说法过于表面。通过了解泾原兵变发生的前后史实,可知德宗的主要失误在于忽视内部叛乱的可能性,陆贽虽然看到了这一点,但是德宗没有接受。反而寄希望于集中优势兵力打败叛镇,可惜由于各节镇之间的不和以及利益争夺等问题,反而丧失了优势。

(一)对唐德宗的影响

泾原之变,对于唐德宗而言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德宗执政之初立志解决肃代时期藩镇跋扈的状态,力图重建中央权威,于建中二年(781年)至建中三年(782年)开始了对河朔藩镇大规模的用兵,并在河北和淮西同时开辟两个战场,中央直属的神策军几乎全被调往前线,最终酿成了泾原兵卒的叛乱,唐德宗仓皇逃亡奉天。虽然德宗最后重返长安,但是已经深受重创,自此之后德宗的执政风格一改往日,也放弃了对河朔藩镇的武力,而是采取了姑息之策;另一方面对群臣的猜忌之心日益加重,将为政重点转向内部加强个人权力。

第一、 陆贽罢相之后,德宗不再任相


第二、 以宦官来统领禁军

自鱼朝恩罢免之后,不再以宦官为禁军之首。德宗时,以军权委白志贞,但是泾原兵变起,德宗诏之竞无人救驾。

“初,神策军使白志贞掌召募禁兵,东征死亡者志贞皆隐不以闻,但受市井富儿赂而补之,名在军籍受给赐,而身居市廛为贩鬻。“禁兵不精,其数全少,卒有患难,将何待之!”不听,至是,上召禁兵以御贼,竞无一人至者。”相反,“有窦文场、霍仙鸣者,尝事上于东宫,至是,帅宦官左右仅百人以从”。


(二)对唐朝政治的影响

(1)地区独立性加强

泾原兵变使中央政府权威遭受重大打击,宣告了中央政府削藩之策的失败,唐廷不得不停止东战场的战斗,听从陆贽的建议,于明年正月颁布了兴元赦书,下诏罪己。赦免李希烈、田悦、王武俊、李纳之罪,对于朱滔,若能孝顺朝廷,也给他改过的机会,唯朱溉因为盗窃名器,暴犯陵寝,故而不在赦免之列。可见,赦书是德宗的妥协之书,但是地方节度也因此得到喘息的机会,河北重新回到了之前拥兵自重的局面。

李怀光覆灭之后,河北藩镇基本又恢复到战前状态,田悦、朱滔、王武俊等相继死去,但是继任者仍是桀骜不驯,唐中央能够直接控制的区域仍然只有京师西部以及东南的一些藩镇。对于节度使的任免,一方面,地方尤其是河北仍是自主选择,中央政府虽也过问,但是在很多情况下都采取了默认,行军司马的设置虽然是出于中央的意志,但是变数很大,地方将帅的用力仍然很大程度上决定于士兵之手:“郭汾阳在汾州,尝奏一州县官,而敕不下。判官张昙言于同列,以令公勋德,而请一吏致阻,是宰相之不知体甚也。汾阳王闻之,谓僚属曰:“自艰难以来,朝廷姑息方镇武臣,求无不得。以是方镇跋扈,使朝廷疑之,以致如此”。

一些聪明的藩将就会采取一种灵活的策略,在前任节度使死的时候,仍然向朝廷求节,但却是象征性的,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假象。对于那些嚣张的藩镇节帅,德宗还是毫不留情地出兵打击,但是几次出兵均失利,这再次动摇了德宗的意志,增长了地方的独立性。

(2)免除苛捐杂税,鼓励军民生产

泾原之师的暴动,给了唐朝统治者沉重的一击,迫使他们“赋敛无度”的罪恶行泾,不得不有所克制,不得不实行一些缓和剥削、发展生产的措施,使社会经济很快得到一定程度的复苏。

首先减免苛捐杂税。

其次取消了对“胡客”的供给。

所谓“胡客”,就是在这以前留在长安的外国使臣,约计四千人,自从吐蕃占据甘肃河西走廊一带以后,他们“归路既绝”,其人马给养,长期以来都由唐王朝安排近畿府、县负担,“长安市肆不胜其弊”,这些人,留京师时间不短,有的超过四十年,都有家小、田宅,并放高利贷,谁也不愿意归国。唐政府遂停止其给养,按他们的情况,分别委任充当将卒,如此一来,“岁省度支钱五十万缗”,“市人皆喜”。

再次,鼓励军民生产。

贞元二年(786年),命令各地选拣耕牛进贡,“委京兆府劝课民户”,分给有地无牛的百姓以耕牛,并确定“有田不满五十亩者,尤是贫人,请量三两家,共给牛一头,以济农事”。第二年又按宰相李泌的办法,收买耕牛、冶铸农器、搜集麦种、“分赐沿边军镇,募戍卒,耕荒田而种之”。唐王朝扶植农业生产的此类措施,在边镇特别在关中是起了较好的作用,《旧唐书·食货下》记载,自藩镇连年战争以来,“凶荒相属”,但是到了贞元三年(787年)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兴元以来,是岁最为丰稔”,一斗米的价格,只是兴元时期的百分之十五。边镇通过鼓励生产,也“颇有积储”,泾原、陇右两地,主将“皆帅卒力田”,几年来“军食充羡”,泾陇一带也出现了安定局面。

泾原兵变是唐代中叶政治的分水岭,兵变之前,唐廷试图扭转先朝时期藩镇林立,跋扈不臣的局面,但是,由于唐廷举措失当,加上其他一些因素,最终酿成了泾原兵卒的哗变。泾原兵变不仅也对德宗本人产生重大影响:一方面德宗对武臣将相的猜忌之心加重,另一方面最终导致了德宗陷入一种极端的权力控;更重要对中唐政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对待藩镇问题上陷入了矛盾和极端化。一方面中央政府不得不以一种审慎的态度对待藩镇; 另一方面, 面对河北藩镇,中央又无奈之何, 又不得不采取了姑息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