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出口成诗,邻里皆称其为奇才,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韩子”。十五岁的时候,方孝孺与父亲方克勤一同来到济宁,在宋濂门下求学,攻读诗书,深受宋濂喜爱。1382年,东阁学士们举荐方孝孺入仕,朱元璋下旨要考方孝孺。
之后,方孝孺则在奉天门做了两首诗《灵芝》、《甘露》,朱元璋在读完这两篇作品后,啧啧称奇,深感满意,便赐宴款待了方孝孺。宴席中,方孝孺正襟危坐,表现十分得体,朱元璋觉得这个年轻人不但满腹学识,且举止端庄,颇有大贤之风。
此时的朱元璋已有让方孝孺辅佐自己后代的打算,所以,并未直接让方孝孺做官,而是赏赐给方孝孺许多礼物让他回乡继续读书。方孝孺在回到故乡后苦读十年,在这段时间中写出《周易考次》等作。
方孝孺三十岁时,方家的仇家于氏状告方孝孺,官府将方孝孺抓了起来,将其押送到京城听候发落。朱元璋在听到了方孝孺的名字后,立即下令将其释放。洪武二十五年,方孝孺正式入仕,成为汉中府教授,被蜀献王聘回家里教育自己的儿子。
洪武三十一年,朱允炆登基后,方孝孺被征召进京,封为翰林侍讲学士。第二年,方孝孺便进驻文渊阁,小皇帝朱允炆向方孝孺行师徒之礼,每当在读书时遇到桎梏,便请方孝孺为其讲解。在处理国家大事时遇到不懂的地方,则命方孝孺在旁边指点批答。
1401年,蠢蠢欲动的燕王在北方造反,当时朝廷发布的讨檄文全都是方孝孺写的。此外,在与燕军的战争初期,方孝孺还不断出谋划策。可惜,燕王势大,燕军势如破竹,第二年便攻入京城,在深宫中燃起大火,将惠帝烧死在宫中。
方孝孺听说皇帝驾崩后,来到皇宫外每天跪地痛哭不止。
早在朱棣谋反前,麾下军师姚广孝就曾谏言道:“南方有个方孝孺,学识人品俱佳,燕王成事后,这人肯定不会投降,所以,一定不能将这个人杀了,这样的话天下的读书人就绝种了。”
朱棣登基前,命方孝孺写一份即位的诏书,方孝孺则穿着麻布孝服进宫,在见到朱棣后破口大骂,拒绝替朱棣写诏书。起初,朱棣还对招降方孝孺抱有一些幻想,命人为方孝孺设座,还亲自来到方孝孺面前劝道:“先生何故如此呢?为什么不学学周公辅佐成王呢?”
方孝孺冷笑道:“成王在哪里?”朱棣答道:“被烧死了。”方孝孺反问道:“那为什么不按照祖制由成王的儿子登基?”朱棣则答:“国家需要一个成年的君主。”方孝孺继续反问道:“那为什么不让成王的弟弟登基?”朱棣只能敷衍道:“这是我们朱家的家事,先生还是别操心了。”
随后,朱棣命人塞给方孝孺一支笔,对其说道:“想要昭告天下,必须由先生来写这份诏书。”方孝孺拿起笔,奋笔疾书四个大字:“燕贼篡位!”随后,将笔摔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痛骂道:“我死就死了,诏书是不可能写的!”
朱棣火冒三丈:“你不想想你的九族吗?”方孝孺宁死不屈道:“就算是诛我十族又能怎么样?”朱棣暴怒,命人将方孝孺的嘴剁下来,方孝孺的血流了满脸,即便如此,仍喷着血通骂不止,朱棣阴下脸来说:“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诛你十族!”说罢便将方孝孺打入大狱。
没过几天,方孝孺的家属全都被抓到京城,朱棣当着方孝孺的面将他的亲戚一一杀害。方孝孺悲痛莫名,却仍不屈服。方孝孺的弟弟方孝友在被处死前,方孝孺血泪盈眶,方孝友则劝兄长道:“哥哥何必流眼泪,杀身成仁就在此时。此后,我们将会被记载到华表上千古流芳,我们的灵魂也能荣归故里。”听到弟弟这样说,方孝孺释怀了,写下一首绝命诗随后慷慨赴死:
天将乱离兮孰知其由;
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猷;
忠臣发贲兮血泪交流;
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
呜乎哀哉兮庶不我尤。
据说,方孝孺被腰斩后,只剩上半身的他以肘撑地,用手蘸着自己的鲜血,在地上连书“篡”字,一共写了十二个半才断气。
《明史》中则说他被施以凌迟,待方孝孺死后,朱棣先是诛杀了与他有亲缘关系的九族,随后,就连方孝孺的师长学生都未能幸免,被朱棣凑成了第十族。期间,受到株连致死亲族多达九百人,被流放充军的则有几千人。所幸,方孝孺有几名学生逃过死劫,收敛了方孝孺的遗骸妥善安葬,使这位正直大儒不至暴尸荒野。
方孝孺的著作从此也被列为禁书,永乐年间凡藏书者皆为死罪。但是,仍有人冒死藏之,如《侯城集》等,使方孝孺的文章得以传世。万历十三年三月,皇帝下令释放了因方孝孺获罪而被贬谪守边者的后裔,浙江、江西、福建、四川、广东共有一千三百多人。然而,方孝孺一家死绝,无后代,惟有方克勤之弟方克家有儿子名孝复。
历史上不乏铁骨铮铮的硬汉,但因誓死不屈被株连十族的,方孝孺是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