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话题:当野生动物开始“欺负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最近,有媒体报道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随着西藏珠穆朗玛峰地区保护野生动物力度增强,野生动物数量不断增加,和人类接触也逐渐频繁,这些动物不仅不被人欺负,反而开始“欺负人”。每年近万只家畜被野生动物杀死,人兽矛盾激化。当野生动物开始"欺负人",我们该怎么办?

  要点速读1有一些缓解人兽冲突的办法,但钱从哪儿来是个问题。2运动狩猎优势明显,虽有争议,但不能浅尝辄止。野生动物“欺负人”,并不罕见

  过去提起野生动物,人们想到的常常是,它们被滥捕滥杀,数量骤减,被迫远遁。不过,随着野生动物保护措施的开展,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野生动物的数量在增长,也开始“欺负人”了。

  这并非西藏地区独有现象。在云南地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野生象也越来越任性。据新华社报道,1991年至2010年,仅西双版纳州一地,共发生野生动物肇事15万余起,绝大部分由野象引发,人员伤亡198人,其中33人死亡,直接经济损失约2.7亿元。

  在秦岭地区的自然保护区内,被誉为国宝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羚牛,也让当地人爱恨交加。1999年至2008年,秦岭羚牛伤人事件就发生155起,造成了22人死亡,184人受伤。农作物和财产损失不详。

  陕西省佛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的羚牛

  这类国家重点保护动物侵袭人畜的事件,在新疆、内蒙古等地的牧区也时常发生。

  除了国家重点保护动物,野猪等“三有动物”(有益、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也危害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以野猪为例,其危害几乎遍及全国各地。据九三学社社员、畜牧师颜华介绍,已有15个省市发生了野猪咬伤、咬死人的事件,多省大面积农作物被毁。由于没有天敌,繁殖速度快,野猪的种群很容易扩张。

  虽然从整体上看,野生动物依然需要继续加强保护,但特定物种数量增加,带来的人兽冲突也理应引起我们的重视。毕竟,如果人兽冲突更严重,会降低当地人保护野生动物的意愿。

  被野猪毁坏的庄稼地

  有一些缓解人兽冲突的办法,但问题是钱从哪里来?

  面对人兽冲突,动物保护组织也给出了一些缓解人兽冲突的办法:如在西藏地区,建造质量更好的羊圈和房屋,为牧民的帐篷建造防熊铁箱;在西双版纳,通过挖沟、搭建电网等方式保护大象侵袭农田;在内蒙古的牧区,加高羊圈、设放假人、悬挂驱狼灯……

  不过,这些办法的效果存疑,如在西双版纳,障碍物很容易被聪明的大象破坏,内蒙古的狼群依旧给牧民造成重大损失。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些防护措施的钱从哪里来?当地人出,显然不合理;动物保护组织,有心无力;地方政府,资金不足。

  防野象壕沟,也很难阻止野象破坏农作物

  实际上,不要说出资建防护设施,就是对野生动物导致的损害进行补偿,政府部门都缺乏足够的投入。根据《野生动物保护法》的规定,国家和地方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致害才会进行补偿。北京地区的补偿比例算高的,对农作物和家畜的损失,也只达到60%~80%,在欠发达地区,补偿的最高数额只有50%甚至更低,这种补偿远不能让当地人满意。

  没有合理的补偿,会直接降低当地人保护野生动物的愿望。在论文《基于亚洲象保护的中国野生动物损害补偿机制研究》中,刘欣博士的调查显示,30.04%的当地居民对亚洲象保护持反对态度,主要原因就是亚洲象损害造成收入减少以及对损害补偿不足,受访者如果能得到满意的补偿,他们当中超过80%会转变态度。

  没有合理的补偿,还会引起对野生动物的报复性猎杀。据澎湃新闻报道,西藏地区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雪豹,其3成食物来自牧民的牛羊,因此对它们的报复性猎杀一直存在。《青藏高原三江源地区雪豹的生态学研究及保护》一文估计,1990-2011年,中国至少有432只雪豹死于报复性猎杀和盗猎。

  雪豹三分之一的食物来自牧民牛羊,会遭到报复性猎杀

  相形之下,以运动狩猎促进动物保护,是个不错的选择

  保护野生动物,政府应该增加投入,但这也意味着纳税人负担的增加。有没有既不增加纳税人负担,也能够增加野生动物保护资金的办法呢?有,其中之一就是开展运动狩猎。

  运动狩猎,也叫战利品狩猎。它不同于生存性狩猎和商业狩猎,不是为了食物和获取野生动物的皮毛卖钱,而是追求个人体验,猎杀数量有限、有着严格规则限制的合法猎杀。

  在专题《欢迎洋人来华狩猎野生动物》中,我们曾介绍过运动猎杀是如何实现野生动物保护的:

  通过拍卖狩猎配额引来有钱的猎手——在严格监控下,猎手完成专业化狩猎活动——高昂的狩猎费用分配给当地居民以及动物保护系统——动物保护事业得以顺利进行——民众自觉保护野生动物——野生动物群体及生态环境得到改善——以更高的价格引来猎手……

  在非洲,猎杀狮子常常要花费数万美元,很多社区因此获益

  “以狩猎促进动物保护”是国际通行的保护理念,很多国家的野生动物数量也因运动狩猎实现了增长,并为动物保护提供了大量资金。在美国,有数量庞大的专门针对狩猎行为进行监督的森林管理员,他们的经费来源就是狩猎许可证的销售费用。有数据显示,在美国蒙大拿州,野生动物保护经费有90%来自出售狩猎执照的收益。

  中国也不例外,在新疆自治区林业局和“野协”管辖范围内的布尔津国际狩猎场范围内,开展合法国际狩猎活动10年,野生动物数量增长了5倍。时任塔什库尔干保护区保护站站长戴志刚曾表示,他就是靠着以往出卖6头盘羊(国家重点保护动物)狩猎权的收入,维持了保护区10年的工作开支。

  从现实考虑,中国也应发展针对特定物种的运动狩猎。以秦岭的羚牛为例,它主要分布在中国,对运动狩猎者来说有吸引力;袭扰人类的羚牛又是无力攀爬高坡的“老弱病残”,是运动狩猎的“最佳”目标。

  更重要的是,羚牛的天敌是老虎,而老虎已经在秦岭消失,唯一能代替老虎,维持生态平衡的只有人。

  发展针对特定物种的运动狩猎,不仅能获得收入补偿当地人的损失,增强人们保护野生动物的意愿,还能保护当地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可谓一举多得。

  有争议的选择可以讨论,但不应回避

  中国禁止非法狩猎,但不禁止对野生动物,包括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在内的合法狩猎。然而,现实却是,对野猪等常见野生动物的狩猎,公众并不反对,但对狩猎国家重点保护动物,公众非常不满。

  2006年,国家林业局拍卖包括盘羊等国家重点保护动物狩猎特许权的举动,因公众反对戛然而止;2011年,国家林业局保护司委托“野生动物猎捕专家委员会”对外国人申请来华狩猎的申请进行评审,评审获得通过。这意味着被叫停了五年的国际狩猎活动可能重启,引发公众强烈质疑,最终狩猎活动并未成行。

  国内一些野生动物保护主义者反对运动狩猎的理由,主要是以下几点:1、发展旅游比狩猎更赚钱;2、运动狩猎为的是富人的游戏,是为了满足杀戮的快感;3、大部分运动狩猎的收入并没有用于当地社区建设;4、对野生动物数量摸底不清,确定猎杀数量不合理。

  其实,这些理由大多站不住脚。发展旅游愿望美好,但大型野生动物多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生态旅游需要大量基建,修路,修水电,搭木板房,不仅对当地环境有很大破坏,也难以保证游客安全,游客到了地方,也可能看不到野生动物。相比之下,运动狩猎投入小,收益大,对环境的破坏也很小。

  雪豹的行踪非常隐秘,专业人员都不容易发现它的踪迹

  在世界范围内,猎取大型野生动物的运动狩猎都是成本高、投入大,本就是富人的游戏。不让外国或本国的富人来,他们完全可以到其他国家狩猎,满足自己狩猎的欲望,而大把的钱却留在了外国,这样的反对没有任何意义。

  过去,中国运动狩猎的大部分收入确实被上级政府使用,用于保护野生动物的比例过小,但这不是运动狩猎本身的错,通过规定运动狩猎收入用途和比例,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对野生动物数量摸不清,确实是一个较为有力的理由。按照国际惯例,政府部门在确定每年的狩猎额度时,需要对种群数量和分布趋势有科学、精确的测量,并听取专家的意见。

  加拿大北极熊狩猎合法,但在加拿大濒危野生动植物状况委员会的调控下,当地的北极熊数量总体上升

  虽然有不少专家认为,我国对重点保护动物的猎取数量还有很大余地,但究竟哪些种类可以猎取,可以猎取多少,猎取数量对每个物种种群之间的数量关系影响是多少,只能提供一个大概的安全范围。

  模糊的范围不仅增加了民众的担忧,也无法说服动物保护机构,没有各方参与评审的结果也难被认可。2011年,专家评审委员的结果就遭受过“不透明”的炮轰。然而,这不应是禁止运动狩猎的理由,而是一个需要相关部门、研究机构以及动物保护组织合力解决的问题。主管部门一味回避,不进行讨论才是最可怕的。

  在野生动物保护上,中国确有许多不完善之处,但这不是拒绝运动狩猎的理由。保护野生动物,是人类的共识;有争议的,是具体路径。相关部门和机构可以支持运动狩猎,也应拿出具体的数据。一有反对就停止,不仅会加重公众疑虑,也是一种不作为,对野生动物保护更毫无益处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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