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自《今古奇观》
01
明朝永乐年间,前顺天府太守倪守谦,家财万贯,肥田美宅,独子倪善继长大成婚,夫人就去世了。
倪太守罢官回家后,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健旺,收租、放债等等都亲力亲为,不让儿子插手。
七十九岁那年,儿子倪善继劝他把这些事交给他,他只管吃现成饭,倪太守却说:“在一日,管一日;替你心,替你力,挣些利钱共穿吃。直待两脚壁立直,那时不关我事得。”
每年十月,倪太守都要亲往庄上收租,一住就是一个月,趁机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吃吃农家饭。
某一年,他又去庄上住下,一天午后无事出去散步,看见一个女子和一个白发老太婆在小河边洗衣服,女子虽然村姑打扮,却很有姿色,资格的小家碧玉。
倪太守看得直流口水,女子和老太婆洗完衣服,他又痴痴地目送着她们走过数户人家,进了一个小白篱笆门,然后他连忙去把管庄的叫来,叫他去打听那女子是否许人,若未许人,他想老牛吃嫩草。
管庄的一打听,得知那女子姓梅,十七岁,尚未许人,父亲也是个秀才,幼年父母双亡,目前与外婆住在一起。
管庄的调动三寸不烂之舌,老太婆巴不得外孙女嫁给一个有钱人,她也好有个依靠,当即点头应允,而不管对方年纪大小。
倪太守大喜,讲定彩礼,选个吉日,怕儿子不同意,就在庄上行聘,庄上做亲,过了三朝,才唤了轿子抬梅氏回家,与儿子、媳妇相见,全家仆人都来磕头,倪太守让他们叫“小奶奶”。
02
儿子倪善继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很不高兴,两口子背后议论说:“这老家伙也太不正经了,都快见阎王的人了,做事也不考虑考虑,把花枝一般的女子讨回来,你有那个精力对付她吗?自古多少老夫少妻,老的不行,少的就去偷人,玷污家门,再说看那个女子的模样,不像个良家妇女,倒像个青楼女子!”
夫妻两人叽叽咕咕,被多嘴的听见了,传到倪太守耳朵里,倪太守虽然很不高兴,但也只能藏在心里。
两个月后,梅氏有了身孕,但却瞒着大家,只告诉老公一人,十月“期”满,生下一个娃娃,全家人这才大吃一惊,倪善继又在背后说闲话:“男子六十而精绝,老家伙都八十岁了,哪个见过枯树开花?这娃娃也不知哪里来的野种,我不可能认他做兄弟!”
这些话又传到了倪太守耳朵里,但他还是没跟老大计较。
那天恰好是重阳节,倪太守便给小儿子取名重阳儿。
一年后,重阳儿一周岁了,亲戚朋友又来祝贺,倪善继却走出家门,不来陪客,倪太守也不去找他回来。
倪太守明白,老大素来又狠又贪,他这是怕兄弟长大后,分走一股家产,所以不肯认这个兄弟,如今他老了,估计等不到小儿子长大就得归西,所以他只能忍耐,不然等他翘了辫子,重阳儿更要吃苦。
又过了四年,重阳儿五岁了,倪太守送他去馆里上学,取了个学名,哥哥叫倪善继,他就叫倪善述。
师父倒是现成的,是倪太守请到家里教孙儿的,叔侄两个便做了同学。
明朝永乐铭文金锭
03
老大善继见老爸给兄弟取名善述,心里不高兴了,又见善述与自己的儿子同馆读书,而且要儿子叫他叔叔,从小这么叫,长大了肯定会受他欺压,他便把儿子叫回来,打算另外请个师父。
主意打定,倪善继便以生病为由,把儿子叫回来,几天不去上学,倪太守以为孙子真病了,后来听师父说:“大令郎另外聘了个先生,分为两个学堂,不知几个意思?”
倪太守大怒,打算找老大给个理由,转念一想,这个天生的逆种,说了反而更遭,由他去罢!闷闷不乐地回到房中,不料被门槛绊了一跤,梅氏慌忙扶起,已经不省人事,急请医生来看,医生说是中风,开了一些药,梅氏煎汤熬药,尽心服侍,连进几服,却全无效果。
听说老爸跌倒中风,倪善继也来看了几遍,看样子没救了,便在家里吆五喝六,打童骂仆,俨然一副家主模样。
倪太守自知来日无多,把大儿子叫到面前,取出一个账簿,家中田地、屋宅以及人头等数目,都在上面,吩咐他说:“善述年方五岁,梅氏也还年轻,未必能管家,只能把这个家交给你,善述长大成人,还请你看在爹爹面上,替他娶个媳妇,分他一间小屋,良田五六十亩,不要让他饿肚子就行。这些话我已写在簿上,就当分家,与你做个执照。梅氏若想嫁人,就随她的便,若愿守着儿子度日,也随她。我死后,你若照办,便是孝子,我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04
倪善继打开簿子一看,果然写得明明白白,顿时满脸堆笑:“爹爹放心,孩儿一定照办。”
抱了簿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梅氏见倪善继走远,两眼含泪,指着儿子说:“这个小冤家难道不是你的骨血?你什么都给了老大,叫我们母子拿什么过日子?”
倪太守说,你有所不知,善继不是个好东西,我若把家产分了,到时候只怕连善述也性命难保,不如都给了他,如了他的意,他才不至于由怨生恨。
梅氏只是哭,倪太守安慰她说:“我死之后,过个一年半载,你找个好男人嫁了吧,别在他身边受气。”
梅氏却说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奴家也是儒门中人,只知从一而终,何况还有个儿子,怎么舍得他,无论如何也要守在儿子身边”。
倪太守见她态度坚决,便从枕边摸出一个东西,交给梅氏,梅氏以为又是个家产账本,却是一个一尺宽三尺长的小轴子,正在心中疑惑,老公说:“这是我的行乐图,其中自有奥妙,你要藏好,千万别让人知道。儿子长大后,善继如果嫌弃他,你也要忍,等到来个贤明的好官,你就拿着此轴去告状,把我的遗命告诉他。照我的话做了,你们母子的生活自然有保障。”
又坚持了几天,倪太守一命呜呼,享年八十四岁。
05
再说倪善继得了家产,又把各仓库的钥匙弄到手,每天只顾去查点财物,哪有心思来老爸房里看望,直到老爸走了,梅氏叫丫鬟去报信,两口子才跑来,假心假意地哭了几声,然后就走了。
幸好寿衣棺材等等事先就已预备好,不要人费心。
丧事办完后,梅氏回到房中翻箱倒柜,满以为老头子会留一点私房钱,结果什么也没找着,想到今后的日子,不由得放声大哭,儿子见母亲如此,也哀哀地哭个不停,纵使泥人见了,也会垂泪,铁汉见了,也会伤心。
次日一大早,倪善继就叫了一个工匠来看房子,说是要重新改造,给他儿子结婚用,把梅氏母子赶到后园三间杂屋里去了。
那里只有一张小床和几件粗台粗凳,好家什一样也没有,梅氏原来的两个丫鬟,也只给了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使女,饭也不让他们去吃了,梅氏只好自己堆了个土灶,讨来一点米,自己弄吃的,早晚做些针线活,挣钱买点小菜,儿子则到附近邻居家上学,学费也是梅氏自己出。
没多久,倪善继就让妻子来劝梅氏嫁人,又寻媒人给她说亲,梅氏誓死不从,只得作罢。
梅氏牢牢记着老头子的临终遗言,无论倪善继对她如何凶狠,也都极力忍耐,倪善继拿她也没办法。
06
光阴似箭,善述不知不觉就十四岁了。
一天,善述向母亲要新衣服穿,梅氏回答说没钱买,善述说:“我爹做过太守,只生了我弟兄两人,哥哥那么富贵,我却新衣服都没一件,这是为什么?母亲没钱,我就去跟哥哥要。”
梅氏一把拉住他说:“儿啊,一件衣服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去开口求人,只要你好好读书,为娘的哪怕卖身给你买衣服也愿意,你那哥哥不是好惹的!”
善述说娘说得对,心里却想,我父亲家财万贯,本应兄弟平分,我又不是拖油瓶,我哥为什么这样对我?他又不吃人,怕他个鸟!瞒着母亲,径直到大宅里去了。
见了哥哥,善述礼貌地作了个揖,倪善继吃了一惊,问他来干什么,善述说:“我好歹也是个缙绅子弟,穿得却像个叫花子一样,遭人耻笑,特来求哥哥给点钱做件衣服。”
结果却遭到哥哥破口大骂:“你这个野种,要什么体面!别把我惹毛了,不然叫你们母子滚出去!”
善述毫不示弱:“都是爹爹所生,怎么我是野种?爹爹的财产,凭什么没我的份?惹了你又怎么样?难道你想害死我和我娘,独吞家产不成?”
倪善继大怒,揪住善述的衣领,一顿毒打,打得鼻青脸肿。
07
毒打了弟弟,倪善继仍不罢休,第二天又去请来几个族人作见证,把梅氏母子叫来,拿出老头子的遗嘱,根据遗嘱,把母子俩赶到东庄一所住房去了。
族人知道倪善继厉害,又有其父亲笔遗嘱,谁也不敢多嘴,甚至还有人奉承:“千金难买亡人笔,照遗嘱办事,应该,应该。”
梅氏母子被赶到东庄屋内,只见满地荒草,屋瓦稀疏,显然多年未修整了,把庄户叫来一问,又得知分给她的那五十八亩田,都是最差的,即使是好年景,收成也不及好田一半,若是荒年,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梅氏叫苦不迭,善述却满腹狐疑:“我弟兄两个,都是爹爹所生,爹爹为何如此偏心,母亲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那遗嘱莫非不是爹爹所写?母亲为何不去告官?”
梅氏这才对儿子讲了老头子临终遗言,善述说既然如此,何不早说,行乐图在哪里,快取来儿子一看!
梅氏打开从娘家带来的箱子,取出一个布包,解开包袱,取出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小轴,挂在椅上,母子俩一齐下拜,善述仔细一看,只见一个坐像,乌纱白发,栩栩如生,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一只手指着地下。
母子俩看了一阵,却不明其意,只得重新包好,依旧收藏。
08
过了几天,善述到前村去找个师父,从关王庙前经过,看见一伙村民抬着猪羊祭神,好生纳闷,问一位村民,你们为何祭神,村民回答说,他们遭了屈官司,多亏官府明断,还了他们一个公道,之前许下愿心,今日特来还愿。
善述又详细打听了他们打官司的经过,急忙跑回家里,说与母亲知道:“既然来了个好官,何不拿着爹爹的行乐图去打官司?”
母子商议已定,又打听到放告日期,到了那天,天不亮就起了床,母子俩带了轴儿,来到县里告状。
知县姓滕,见梅氏没有状词,只有一个小小的轴儿,甚是奇怪,梅氏讲了来龙去脉,滕知县便叫他们暂时回去,待他进衙细看。
放告完毕,滕知县回到私衙,取出行乐图看了又看,心想画上的小孩就是倪善述,这个不消说了,那一手指地,又是什么意思呢?一连想了几天,也没解开轴中暗藏的哑谜。
一天午饭后,滕知县又去看那轴子,丫鬟给他送茶来,不小心泼了些茶水在轴子上,他放了茶瓯,走到阶前,打算对着阳光晒干,忽然看见轴子里面隐约有字,揭开一开,只见一幅字纸,托在画上,正是倪太守遗笔,上面写的是:
老夫官居五马,寿逾八旬。死在旦夕,亦无所恨。但孽子善述年方周岁,急未成立。嫡善继素缺孝友,日后恐为所戕。新置大宅二所及一切田产,悉以授继。惟左偏旧小屋,可分与述。此屋虽小,室中左壁埋银五千,作五坛;右壁埋银五千,金一千,作六坛,可以准田园之额。后有贤明有司主断者,述儿奉酬白金三百两。八十一翁倪守谦亲笔。某年某月某日。
09
原来这行乐图,实际上是个藏宝图,是倪太守八十一岁给小儿子做周岁时,预先做好的。
滕知县见有这么多金银,顿时垂涎欲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立即差人密拿倪善继去见他。
却说倪善继自从独占家产后,整天在家快乐,忽见县差来传唤,虽然不明白所为何事,但丝毫不敢推阻。
来到县衙,正值滕知县升堂,问他是不是倪太守长子,倪善继回答说小人正是。
滕知县说:“你庶母梅氏把你告了,告你逐母逐弟,占房占产,可有此事?”
倪善继分辩说:“庶弟善述由小人抚养大,近日他们自己要分开另过,小人并未赶他们出去,至于家产,都是父亲临终时分好的,小人哪敢违背。”
滕知县问他父亲的亲笔遗嘱在哪里,倪善继回答说在家里,他可回家去取来,滕知县却说不为难他,明天他亲自到他家去查看家私,若真如梅氏状告的那样厚薄不均,自有公道。
倪善继见滕知县表情严肃,知道非同小可,便连夜买通三位亲长,请他们明天到他家来,知县若问起遗嘱之事,请他们为他说话。
自从倪太守去世之后,三位亲长水也没喝到倪家一口,如今倪善继突然送来大块的银子,正所谓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各自暗笑,先接了银子,明天看动静再说。
再说滕知县叫倪善继回家后,马上又差人把梅氏母子叫来,对他们说:“可怜你们孤儿寡母,自然该替你们说话,但听说倪善继手中有亡父的遗嘱,这怎么办?”
梅氏说虽然有遗嘱,但当时是为了保全孩子,并非出于亡夫本心,老爷只需看账本上的数字,便自然明白。
10
第二天一早,倪善继就把家里打扫干净,在堂上摆了一把虎皮交椅,焚香等候。
族人和梅氏母子来了没多久,滕知县也来了,不慌不忙地踱下轿来,正要进门,忽然对着空中连连作揖打恭,嘴里也有应对,好像是对主人迎接的回应。
大家都很吃惊,因为他面对的,分明是空气!
人们接着看见滕知县一路揖让,直到堂中,又连作几个揖,嘴里说着什么,仿佛在与什么人寒暄,又对朝南的虎皮交椅打个恭,好像那里坐着一个人,然后转身,拖了一把交椅,放在朝北的主位。又对着那个不存在的人谦让了又谦让,这才坐下。
众人呆呆地看着他一个人表演,大气都不敢出。
滕知县坐好,又朝不存在的人作了个揖,开口说道:“令夫人将家产一事告到晚生这里,此事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又做侧耳倾听状,神态非常恭敬,“听”了大概半个时辰,突然吐吐舌头说,长公子也太过分了,顿了一下又说,这简直是不让次公子活嘛,停了一会又问:“您是说右偏小屋?好的好的……这个也交给次公子?您放心吧,晚生统统照办。”
过了一会,滕知县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连连“推辞”:“如此厚惠,晚生怎么敢当?”
实在“无法推辞”,才“无奈”地说:“您实在要这样,晚生恭敬不如从命。”说完站起身来,又连作几个揖,说一声“晚生去了”,仿佛刚从梦中醒来一样,东看看西看看,问众人:“倪爷哪里去了?”
众人哪里见过什么倪爷,都茫然地摇头,滕知县说,这就奇怪了,你们都没看见吗?转身问倪善继:“适才令尊亲自在门外相迎,还与我对坐说了半天话,想必你们都听到了吧?”
倪善继回答说他没听见,当滕知县详细地描述出倪太守的相貌(当然是从轴子上看到的),众人才相信他见到了倪太守的鬼魂,并接受了对方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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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倪太守”的“指示”,滕知县问倪善继:“你父亲告诉我,说家中有两处大厅堂,又在东边旧宅存下一所小屋,对不对?”倪善继只好承认有,滕知县便叫他带他去看,看完自有话说。
倪善继在前带路,众人跟着滕知县来到东边旧屋。
这个旧屋,是倪太守未第时的住处,后来造了大厅大堂,就做了仓库,堆些粮食等杂物,留下一房家人。
来到旧屋,滕知县前后走了一遍,在正屋坐下,开口问倪善继:“你父亲果然地下有灵,把家里的事都告诉我了,叫我做主,把这旧屋断给善述,你同意吗?”
倪善继忙说没问题,滕知县拿过家私簿子,仔细看了看说:“既然倪爷吩咐了,大家都要照办,谁也不准有意见——按照老先生的吩咐,田园账目都给善继,善述不要争,这旧屋连同屋里的一切都给善述,善继也不要争。”
梅氏暗暗叫苦,正想上前哀求,倪善继抢先说道:“恩台所断极明。”
梅氏怨恨地看了他一眼,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滕知县看看倪善继,又看看梅氏,见他们都不说话了,才又开口:“你两人既然都无异议,那么就不要翻悔,诸位既是亲族,都来做个见证。适才倪老先生嘱咐我说,此屋左壁下埋银五千两,作五坛,当与次儿。”
倪善继不信:“若果然如此,哪怕万金,也是兄弟的,小人决不敢争。”
滕知县说,你就是想争,我也不准,说完叫手下拿来锄头、铁锹,果然挖出五个大坛,满满的都是银子,用秤一称,每坛六十二斤半,刚好一千两,众人目瞪口呆,倪善继更是吃惊不小。
明代银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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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知县把五坛银子摆在自己面前,又对梅氏说:“右壁还有五坛,也是五千两,而且还有一坛金子,刚才倪老先生有命,金子送我作为酬谢,我再三推辞,倪老先生生气了,我只好遵命。”
张口结舌的倪善继想说什么,这一次梅氏和善述抢了先,一齐叩头说道:“左壁五千,已经大出意外,若右壁还有,敢不依先人之命。”
滕知县说:“我当然不知道有没有,但既然你家老先生这么说,我想是有的。”
说完叫人到右壁挖掘,又挖出六个大坛子,五坛里面是银,一坛里面是金,足足一千两。
倪善继见了这么多金银,眼睛都绿了,恨不得抢了就跑,但因有言在先,连个屁也不敢放。
滕知县不易察觉地笑笑,又把这房子判给梅氏母子,问他们有没有意见,梅氏母子喜出望外,一起磕头称谢,倪善继虽然死的心都有,也只得跟着磕头,勉强从嘴里挤出一句:“一切凭恩台作主。”
一切“安排”妥当,滕知县这才用封皮把金子封了,放在自己轿里,抬回衙门。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金子拿走,都以为是倪太守给他的酬劳,谁也不觉得不合理,更没有谁敢说个不字。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的就是这个吧?
老夫少妻有情有义,名门正派却各怀鬼胎!
世间很多事,不是眼睛看到就是正确的,常规的理解也大多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