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和拜登还能直播连线吗？
在美国总统拜登17日公开称普京是“杀手”后，俄罗斯总统普京邀请他举行“直播对话”，讨论两国关系等多个议题。但这一想法最终没有落地，俄外交部22日表示，美方已拒绝该提议。
“直播对话”这一看上去很有趣的提议，折射出的却是近期再度降温的俄美关系。
拜登上台已经两个月，在极力修复与盟友关系的同时，与俄罗斯的关系却愈加紧张。从“俄罗斯干预大选”报告到加码对俄制裁，从拜登、普京隔空喊话到俄罗斯召回驻美大使……俄外长拉夫罗夫近期直言，与美国的关系“比较复杂”。
拜登时期的俄美关系会如何发展？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副教授、俄罗斯研究中心副主任张昕对澎湃新闻表示，“目前美国新政府的基本态度、政策的实质基本延续了前总统特朗普时期的政策大方向，把俄罗斯认为是美国国家利益的最大的威胁，对现行的国际秩序的主要挑战者之一，这些基本的判断都会进一步延续。”
美国总统拜登（左）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右）。 本文图均为 人民视觉 图
“干预大选”和“杀手”
3月15日，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公布了一份15页的机密报告的解密文本，将矛头直指俄罗斯、伊朗等国，称其曾干预美国大选。报告称俄罗斯曾意图诋毁拜登和民主党，甚至俄总统普京“知悉”而且可能指示俄方采取行动。
但报告也称，此次并没有看到俄罗斯通过入侵网络影响选举结果的证据，但俄方曾试图通过对拜登的“误导性和未经证实的指控”，让特朗普在去年大选中获益。
俄罗斯与美国关于“干预大选”一事一直纷争不断，美国官员曾指控俄罗斯试图干预2016年美国大选，俄方也多次驳斥美国的指控。
此份报告公开后，拜登随即摆出了强硬态度，17日接受美国广播公司（ABC）的采访时，他称普京会为干预美国大选“付出代价”，并且同意主持人提出的普京是“杀手”的说法。
对此，张昕对澎湃新闻表示，特朗普在任时，包括共和党内部的一些人对于“俄罗斯干预大选”一事的定性和表态都相对模糊，此次拜登的公开表态，也显示在了这一议题上，美国政界已经有了一个较坚定、广泛的跨党派共识。
俄罗斯立即对于报告内容和拜登的强硬态度予以回应，多名俄官员否认了报告内容、抨击拜登言论。普京18日也公开发声，他祝拜登健康的同时直言可以与其进行一场网络对话直播，以解决俄美之间的问题。
同时俄罗斯驻美大使安东诺夫也被召回国，据俄外交部说法，此次召回他是为了讨论俄美关系走向。安东诺夫20日在返回莫斯科前表示，只要有必要，将在莫斯科逗留“足够时间”。
“俄罗斯做出了愤怒的反应，戏剧性地召回了其大使，然而，这可能是一场先发制人的外交打击。”英国《卫报》外交事务专栏作家西蒙·蒂斯德尔21日刊文指出，两国政府在上周爆发“外交战”之后，目前已处于“冲突的轨道”之上。
俄罗斯总统普京3月18日参加视频会议。
拜登上台后已两次制裁俄罗斯
就在拜登将普京形容为“杀手”的同一天，美国政府对俄制裁加码。美国商务部称，因俄官方“对持不同政见者使用化学武器”（指纳瓦利内疑似中毒事件），从本月18日起阻止对俄出口更多关乎国家安全的商品。
这并不是拜登上台后对俄实施的首次制裁。美国政府本月2日同样以纳瓦利内事件为由，宣布对14家机构和7名俄罗斯公民实施制裁。
“大多数美国总统在上任时称将寻求与俄罗斯‘重塑关系’，但拜登却与他们做了相反的事。”《纽约时报》当时刊文称，拜登上台以来首次对俄罗斯实施的大规模制裁“引人注目”。
在俄美紧张关系持续发酵下，针对纳瓦利内事件的制裁可能仅是开端，未来美国很有可能继续采取此类措施对俄施压。复旦大学俄罗斯中亚研究中心主任冯玉军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指出，本月18日的制裁与纳瓦利内事件有直接关联，而对于干预选举的指控，美国政府未来会出台新的制裁措施。冯玉军表示，未来一个阶段，美国可能还会就去年年底遭受大规模网络攻击一事，对俄罗斯施加新的制裁。
一名美国高级官员也在此前接受彭博社采访时表示，针对纳瓦利内事件的制裁并不是结束，未来美国将针对三个指控采取更多制裁措施：“俄罗斯干预大选”、2020年底软件公司SolarWinds遭攻击事件和“俄罗斯‘悬赏’塔利班袭击美军”。
美国《纽约时报》去年6月曾报道称，美国情报机构官员表示，俄罗斯军事情报机构秘密向与塔利班相关的武装分子提供赏金，以鼓励后者对包括美军在内的驻阿联军部队发动袭击。俄罗斯和阿富汗塔利班均否认这一指控。
制裁对俄效果有限，但有利于美欧关系
接踵而来的制裁是否会“震慑”俄罗斯？
面对第二波制裁，俄罗斯似乎已显得不以为然。“自2011年以来，俄方已被美方施加过90多次制裁。”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里亚布科夫本月17日表示，对俄罗斯采取敌对行径已成为华盛顿方面的生活常态，俄方仅把类似制裁当做“恶劣天气”一样来对待。
在拜登政府3月初公布第一波对俄制裁后，曾有人认为其对俄“手下留情”，曾担任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和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Robert Gates）也表示对俄制裁“不会有多大效果”。“在制裁后俄罗斯仍会对美国构成挑战，从某些方面来看，只要普京还在，俄罗斯可能是最危险的。”盖茨在近日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说道。
美国智库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研究员安德鲁·魏斯（Andrew Weiss）也指出，美国政府目前在发送一个信号，即正在关注所谓“干预大选”问题，但这是一个长期的问题，不应指望政府能够“奇迹般地”解决它。
但制裁是否真的效果甚微？一位不具名的美国前官员接受路透社采访时指出，尽管制裁可能不会在短期内改变莫斯科的行为，但美政府“明确什么是不可接受的”是有好处的。
“仔细看制裁措施，真正所谓的杀伤力可能并不是很强，尤其是对几个高官的制裁，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 张昕对澎湃新闻表示，针对俄罗斯这样美国口中所谓的“国际秩序的破坏者”，比起经济损失，可能制裁带来的政治损失会更为重大。
冯玉军则对澎湃新闻表示，制裁是美国对俄罗斯进行打压的一个重要的手段，从特朗普时期起就是这样。从整体而言，利用制裁改变俄罗斯的国内政治方向和对外政策，是美国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选择。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本月初是与欧盟同时宣布的对俄制裁。拜登政府对俄的一系列强硬措施显然也有另一个重要目标——欧洲盟友。
拜登上台后立即着手修复美欧关系，他2月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称，“美国回来了，跨大西洋联盟回来了。”分析人士指出，拜登上台后重申俄罗斯的“威胁”，希望巩固美欧同盟。
张昕对澎湃新闻表示，重建多边机制是拜登政府对外主要原则之一，而制裁作为拜登上台以后重要的几个外交举措之一，其重要作用是凸显美国跟欧洲在一些重大议题上的政策协调。冯玉军也认为，拜登上台后，一个非常重要的趋势就是美国正在重新塑造其国际联盟体系来抗衡俄罗斯，特别是加强北约的建设以及与欧盟的合作。
当地时间2月19日，拜登（左上）通过视频方式参与慕尼黑安全会议。
两国关系暂难改善
尽管美国媒体常常认为特朗普与俄罗斯关系不错，但《外交政策》此前的文章曾指出，特朗普政府制定了旨在孤立俄罗斯的强硬的鹰派政策，而且预计拜登也将同样对俄继续保持强硬立场。除了纳瓦利内等事件，美国新政府也依旧在从俄罗斯向西欧输送天然气的“北溪-2”项目问题上对欧施压。
路透社近日报道更是认为，一系列事件证明，拜登对普京的态度较特朗普强硬得多，美俄领导人“毫不掩饰”他们之间的分歧。
拜登上台后美俄两国并非没有合作。1月26日，拜登与普京通电话，两国随后延长《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5年。但两国近期的关系却持续恶化。俄外交部上周发表声明称，近年来俄美关系陷入僵局，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修正两国关系的方法。俄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也直言，俄方因俄美关系陷入僵局而召回驻美大使，这在现代史上尚属“首例”，俄方已对俄美关系复杂化做好准备。
在此僵局中，两国未来是否还存在合作空间？美国是否还有主动打开与俄罗斯政府沟通渠道的可能性或意图？
“在‘干预大选’报告公开后，美国国务卿和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已明确表示，并不希望看到俄美关系的重启，对此方面并没有抱期待。”冯玉军指出，“未来一个阶段，美国对俄政策仍然会延续比较严厉的基本路线，两国关系不会有大幅度的改善。”
新华社22日报道援引俄罗斯科学院美国和加拿大研究所军事政治研究中心负责人巴丘克的话称，俄美关系预计将有4年“寒冷期”，但进一步降温不符合美国的利益。（记者 王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