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轩

我不完美,但请你闭嘴!

由 敖学农 发布于 综合

2007年,咩咩我18岁,读大一。

那年,我第一次知道,有人是从来没有坐过飞机的。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班级组织了一次去外省的旅游,要求同学们在机场集合,然后出发。

但有个同学,在航班起飞前5分钟才到达机场。按照规定,他无法再进入候机大厅。

最开始,我只是觉得奇怪,发生了什么急事,让他这么晚才来。

后来我才听说,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他此前没有乘坐过飞机。

所以,他不知道,一般至少要提前30分钟到达,才能顺利办理检票登机。

他一直以为,就算踩点达到,也能和乘坐汽车一样,准时进入客舱。


相处得久了,我渐渐知道了更多的细节。

他此前不仅没有坐过飞机,还没用过手机,去过最远的地方,也是高中所在的县城。

甚至,他都没有吃过巧克力。

我虽然出生在农村,但父母早年努力赚钱,家境不算差。

在上大学前,我已经坐过飞机去旅行了。

至于手机,高二那年,父母就奖励了我一个最新款的。

虽然约定,只有周末才能玩玩,但毕竟,我真实拥有了一部崭新的手机。

18岁那年,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人生?

他们离我那么近,却又隔得那么远。

今年,我31岁了,看过无数人,见过比此前多上很多倍的人生,我开始懂了:


2011年,我即将中文系毕业。

按照学校的统一安排,我去了家报社实习,跑突发新闻。

到报社的第三天,部门就接到市民爆料:

在一条主干道上,有位七八十岁的老奶奶,顶着烈日,穿梭在车流中,向车主兜销报纸。

街道上车辆来来往往,数量实在太多,老人的行为,不合适,也很危险。

带我的刘老师,和我立即一道赶往现场采访。

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是位怎样的老太太?

是不是火车站里那种专业的卖报人,为了一两块钱,就不顾一切?

到达那条街道后,老奶奶仍在车流中卖报,但和我想的不一样。

她皮肤黝黑,头发几乎全部花白。太阳下,她苍老的面孔满是汗珠。

听说是报社的记者,老奶奶停止了卖报,带我们回了她附近的家。

很小的房子,还有股怪怪的味道,房子里,却躺着两个看起来神情痴呆的中年男子。


一聊才知道,男子是她的两个儿子,都患有精神病,每个月,都需要一笔固定的药费。

为了补贴家用,她已经卖了差不多20年的报。

这个故事,报道出来后,当时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市民纷纷为老人的事迹感动,不少爱心人士都赶到她家,为老人捐款捐物。

两个月的实习结束后,我没有留在媒体,去了教育培训行业。

但9年过去了,我好几次想起那位白发苍苍的卖报老人。

这个世界,真的和你看到的不一样。

有些笑容的背后,是咬紧牙关的灵魂;有些汗珠背后,也可能是你从未经历的人生。


北京大四女生在张家界翼装飞行失联,整整6天了。

这条消息,最近让无数人揪心。

前天上午,失联的女大学生被找到,但已经不幸身亡。

昨天,她最后一跳的画面也被公开。

视频中,平稳飞行19秒后,女大学生的飞行路线偏离。一同跃下的摄影师,立即挥手示意她开伞,但她已急剧下降数百米。

刚刚20出头的女生,因为意外的因素,不过短短数秒,就陷入绝境。

这样的场景,即便只是回看,也让人格外难受。一个年轻的生命,本不该就这样陨落。

但我没想到的是,在发布这条视频的微博留言中,有惋惜,还有无数对女生的攻击。

有网友说,这是有钱人的运动,不值得同情;

有网友说,这个女孩太自私,从事这么危险的运动,从来没考虑过父母的担心;

还有网友嘲讽她,生前翱翔于天地,死后游玩于山水。

他们找出各种理由,作为这个大四女生不应该被原谅的罪状,然而,他们独独忘了:

虽然翼装飞行培训费用不菲,但不一定就带有原罪。

你又怎么知道,女生的父母,不支持她?

人家父母要是不支持,还能放任女儿,这么多年来的多次极限运动。

即便只是依据有限的报道,也知道,这是一个分外热爱生活的女孩。

她是95后,24岁,大四学生。

18岁,就开始学单板滑雪;

19岁,在巴厘岛学潜水,考了两个等级的潜水证;

20岁,又开始学自由冲浪。


在一则视频中,她讲述了自己的极限经历,坦言:

而且,她早就明白翼装飞行这个运动的危险性,所以,几年前就签了一份人体器官捐献协议。

她虽然只活了短短的24年,但依旧生如夏花般灿烂。

只可惜,上天打了个盹。最大的热爱,成为了她最大的殇。

此刻,最应该表达的是什么?

是惋惜一个生命的意外逝去;是对女孩最后一跳失误后的绝望感同身受。

但有些人,没有体验过女孩的过往,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就开始对她的人生指指点点了。

这是最让人愤怒的一幕,

不是吗?

作家刘亮程在《寒风吹彻》里说: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

这人世间,有多少洋洋得意,其实就有多少不为人知;有多少居高临下,就有多少道德盲区。

在这世上你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人过着你想象不到的人生。

只是,多数时候,你并不自知。

你有没有见过,深夜零点后的肯德基?

那里面,并不只是食客。

有错过火车的旅客,有赶早班飞机的年轻妈妈;


还有戴着耳机背英语单词的学生, 独自坐在角落的流浪画家,与无家可归的创业失败者。


他们在这里刷手机,看书,发呆,等人,甚至抱着被子睡觉。

但当清晨到来,他们纷纷散去。

最早进店的一批客人,永远不知道,过去几小时发生了什么。

不仅是肯德基。

夏天总是在超市走来走去的人,也许只是因为家中没有空调;

街道上最早的行人,并不总是上班族;

葬礼上那个不哭的人,她不是不悲伤,而是眼泪已经流尽;

那个在聚会中最慷慨的同事,也有可能为五毛钱和菜贩斤斤计较。

世界很大,人生辽阔。

而你我皆凡人,别人的生活,你我都未曾全部经历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5月12日上午11点。

在那个北京大四女生翼装飞行跳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还不能完整的知道。

但我希望你良善。

为女生道一声走好,愿她的家人悲伤慢慢平息。

指责别人总是容易的,但要承认自己的狭隘与偏见,往往太难。

知乎上,曾经有一个无数人围观的问题:

去过100个以上的国家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底下最高赞的答案是:

去了法国才知道,女人有气质,男人有情调;

去了迪拜才知道,有钱人可以那么烧包;

去了希腊才知道,除了蓝白没有别的色调;

去了奥地利才知道,乞丐也会弹小调,满大街都是艺术细胞。

我开始懂了,不管你走得多远,都会有你不曾抵达的地方。


就像我18岁那年,永远不会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没有吃过巧克力。

但现在,我慢慢明白了。

年岁渐长,你也会知晓。

而在此之前,请你撕下标签,放下成见,不要轻易用你的经验去代入别人的人生。

郭德纲有一句话很对:

请你一定远离这样的人。


如果你不了解,你就闭嘴,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别人经历过了什么。

如果你了解,那你就更应该闭嘴。

请你做这样的人。

逝者已矣,你也许无法再为遇难的翼装女生做些什么,但至少自己可以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