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于正仁,曾经是一名运输兵,在一次给兵站送物资返程的路上遇到雪崩。才仁是搭我车回拉萨的当地干部,他救了我的命。
当时我运送完物资,要从唐古拉山回到拉萨。才仁就坐我的车和我一同回来。唐古拉山到拉萨有540多公里,出了兵站,要在山路上行驶7个多小时。中午1点多钟,天色越来越阴沉。一路上我俩说着话,他还给我唱了一首藏族的祝福歌,我听不懂藏语,不知道歌词的内容,但也跟着调子哼。
突然,才仁的喉咙像被人猛然给掐住了。他冲我大声吼道:“快!快!快跑!快跑!到前面山梁处停车!”他一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山梁,一手紧紧握住车门把手。我紧握方向盘,透过车窗看到前方山脊上的天空,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像尘埃一样的东西正朝我们这边快速移动。
雪崩!
我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两个字。车身便猛烈地颠簸了一下,随着“砰”一声响,一大片飞雪从天而降,把驾驶室的窗玻璃给糊住了。我看不见方向,车子熄火,停住了。
过了好一会,我们才回过神来,我试着打开车门,但车门只能打开一小条缝,脚踏板上堆满了雪。我从驾驶室里挤出车外,才发现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车头2米不到的地方立着一座五六米高的雪墙,车身后半部都被雪掩埋了。要不是有前面的山梁挡着,恐怕连车带人一起就被大雪掩埋了。左边原来是一条沟壑,此时也变成了一座新的雪山。
我试着把车向前挪了40公分,就再也动不了了。我爬到车顶,早已看不到公路的影子。
(图源自视觉中国)
我感激地对才仁说:“才仁,今天是你把我救了!可是现在我们走不了了,怎么办呢?”才仁安慰我说:“不怕,不怕,大不了我们在这多住几天!”
我俩谁也没想到,这一“住”就是六个多月。直到1960年4月底,我们才得以重返唐古拉山兵站。
当时我把所有衣服都从驾驶室里拿出来,才仁马上动手,取下随身携带的一把小铁锹,在车前雪墙的底部挖了两个小洞,又横着挖进去1米多深,坐起来碰不到头,在左右两边各挖出两个相连的空间,仅够两人躺下。洞挖好了,我把车上的草垫子拿下来,垫在雪地上。
我们两个钻进洞里,我找出一支蜡烛点上,忙活了大半天,肚子也饿了,便拿出馒头来吃,才仁从包里掏出一块墨黑的东西递给我说:“这是牦牛肉干,好吃!”我不吃,他劝慰我说:“你尽量吃,不怕,不会饿着我们的!”他就像没事一般,大口吃着肉干,就着硬硬的馒头。
置身在茫茫雪域高原,一点也看不出他着急的样子,我就也慢慢放心了下来。
(图源自视觉中国)
被困雪山后的第三天,天空没有一丝放晴的迹象。早上我醒来,扭头朝才仁睡的地方看去,没人,喊了一声,没人应,我来到洞外四处找了找,也不见人影。我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想着,才仁扔下我一人独自走了。
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披着一身雪花的才仁居然回来了。他肩上扛着一只大黄山羊,把羊扔在雪地上,双手扑打着身上的雪花,兴奋地说:“有吃的了,我们不会饿肚子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和才仁的头发、胡子长长了,人也消瘦了许多。有限的食物就是两个月前唐古拉山兵站给的那半面袋馒头,和才仁打到的那只大黄山羊。馒头已冻成冰疙瘩,所剩无几。
1960年3月份,大雪终于停了,天气开始好转,山巅上的雪依然厚厚的,前进的道路仍然被大雪封住。
看来拉萨是去不了了,我试着把车头调回来时的方向,我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车头调过来,等待地上的积雪再融化一些,我们就可以逃离雪山了。
终于,到了1960年4月中旬,道路渐渐露了出来。我们准备重返唐古拉山兵站,路上的雪还未完全融化,尽是一些冰块和石块,道路泥泞不堪,异常难行,我俩在雪地里行驶了两天时间,才重新回到唐古拉山兵站。
之后我们便分开了,没多久,部队调动,我离开了西藏。
如果没有才仁,可能在雪山上我就没命了。至今我们已分别六十年,不知曾经救过我一命的才仁,如今人在何处?我很感激他,也很思念。
(图为求助人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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