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驻布鲁塞尔记者 刘军
日前，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提出了推行旨在确保欧盟公民在欧盟范围内自由旅行的新冠“数字绿色证书”，交由欧洲议会和27个成员国政府和议会审议。
3月13日，人们走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大广场附近的街道上。新华社发
自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欧盟一些成员自行采取了边境管控措施，要求入境人员禁足观察、出示无感染检测证明、限制公民出国等，这对欧盟奉为圭臬的人员、货物、资本和服务“四大自由流通”原则尤其是人员自由流动产生极大冲击。随着疫情的发展，一些以旅游业为支柱产业的欧盟成员国为恢复国家经济，希望欧盟发挥统筹协调作用，制定共同的防疫措施，解除一些成员国对人员自由流动的限制。据世界民航协会的统计，54%的欧盟公民拟在今年7月前外出旅行。欧盟出台该“证书”是经过成员国多次协商和妥协的成果。冯德莱恩主席强调，欧委会将帮助成员国以可靠和负责任的方式恢复欧盟区内的人员自由流动。欧盟委员会司法事务专员迪迪埃·雷恩德斯也强调，希望欧洲议会和各成员国能在今年6月完成审议，以便人们可以在今年暑期“健康地”度假和旅行。
据欧委会介绍，新冠“数字绿色证书”既可以在手机上查询，也可以是纸质形式，各成员国在提供相同信息的基础上自行决定采取数字或纸质形式，欧盟各成员国之间相互承认，并附带二维码，以保证其安全性和真实性。该“数字绿色证书”将证明持证人完成新冠疫苗接种，新冠病毒检测结果呈阴性或曾感染新冠病毒并已痊愈。发证机关可以是政府卫生机构、有资质的医院或检测中心。欧委会表示，目前，欧盟医药管理局只批准了辉瑞、莫得纳、阿斯利康和强生四种疫苗，各成员国自行决定允许注射了哪种疫苗的公民出国旅行。据悉，为最大限度地保护个人隐私，“证书”只包含持证者姓名、出生日期、国籍和唯一的个人编号等基本信息。“证书”的发放范围包括欧盟成员国公民及家庭成员，也可以是在欧盟成员国生活的第三国人员，以及瑞士、挪威、冰岛和列支敦士登等加入申根区的非欧盟国家公民。雷恩德斯说，欧盟希望“在一定条件下”与第三国互认“证书”，且不能将该“证书”变成歧视未注射疫苗或选择不注射疫苗的人的工具。一旦世界卫生组织宣布疫情结束，欧盟将停止使用该“证书”。
这些年欧盟可谓流年不利。英国脱欧的梦魇还萦绕着欧盟，新一届领导层履新伊始就赶上新冠肺炎疫情，举步维艰。欧盟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地区之一，但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一年多来一直是“疫情的重灾区”，不禁让人对欧盟的领导和协调能力产生怀疑。尽管疫情初期欧盟就准备了2.3亿欧元的“特殊资金”用于帮助成员国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其中1亿欧元用于研究疫苗和治疗办法，但欧盟成员依然“各扫门前雪”。作为欧盟“发动机”的德法两国在疫情初期就关闭了与邻国的边境，其他成员国也纷纷效仿，采取边境管控措施。
面对突如其来的全球性大流行病，由于缺乏有效的整体协调和指挥能力，欧盟各成员国没能在第一时间采取严格措施开展防疫工作，而是就一些细枝末节问题纠缠不休。举例来说，不少欧盟成员国曾就要不要戴口罩这一问题展开旷日持久的大讨论，耽误了宝贵的遏制疫情时间。欧洲国家政要、医学专家振振有词地在电视、报刊上辩论要不要戴，病人戴还是全民戴，在什么场合戴，戴什么类型，购买哪国口罩等，欧盟各成员国历时数月才逐渐接受了作为防疫不可或缺的口罩。此外，经过无数次欧盟峰会，直到2020年年底，欧委会才决定“采取集体行动”，为成员国订购2亿至3亿支疫苗。冯德莱恩表示，为防止因分发疫苗时间不一和数量多寡出现内部分歧，“欧盟将在同一时间，同样条件下为所有成员国提供疫苗”。欧盟甚至自负地以意识形态为疫苗划界，宣称“为维护西方价值观可以不要某些国家疫苗”。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冯德莱恩的担忧不幸成为现实。在疫苗问题上，欧盟看好的某西方医药企业“因故”迟迟生产不出疫苗，供应量严重不足，而且还出现注射死亡案例，导致欧洲十余国一度暂停使用该疫苗。尽管欧洲药品管理局已为其“平反”，但人们仍心有余悸。疫苗供应不上，导致欧盟“宏大的”疫苗采购和分配计划举步维艰，被迫延迟。日前，法国病毒感染率攀升，法国北部地区的2000多万人再次进入一个月“禁足期”。德国、法国、荷兰、比利时、奥地利、保加利亚、瑞士、波兰等国纷纷爆发抗议示威游行活动。
疫苗数量不足、分配不公，导致欧盟内部混乱和不满情绪加剧。某些成员国采取限制在本国生产的所有疫苗出口的措施，一些从欧盟采购计划中得不到疫苗的中东欧国家向其他国家伸出求助之手。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日前在接受德国媒体采访时威胁说，阿斯利康必须遵守与欧盟签署的采购合同，如果欧盟没有收到预定数量的疫苗，阿斯利康必须停止向其他国家出口疫苗。英国方面则表示，如果阿斯利康停止对英供应疫苗将是对英欧贸易协定的侵害，而且对欧盟的声誉也将产生负面影响。
2021年是欧盟新一届领导人履新的第二年。欧盟已通过了庞大的7年财政预算、遏制气候变化的“绿色计划”和疫后“经济振兴计划”，完成了英国“脱欧”谈判以及《中欧投资协定》谈判，为欧盟未来的发展确定了方向。尽管欧盟将“疫苗护照”改为“疫苗证书”以减少国际社会对欧盟团结的误解和批评，但正如比利时超现实主义画家玛格利特那幅著名的画作“烟斗”一样，明明画的是烟斗，却注明“这不是烟斗”。难怪有人揶揄道，在当下欧洲感染病例持续增加，疫苗供应奇缺且分配不均，抗疫形势不容乐观的情况下，希望“证书”不是“超现实主义”的，不要给欧洲抗疫带来负能量。有欧盟经济学家分析认为，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自由地”出门旅行，而是齐心协力提高病毒检测能力，加快接种疫苗速度，扩大接种人群范围。只有彻底遏制住疫情，才能走向长远的繁荣和发展。
（光明日报布鲁塞尔3月23日电）
《光明日报》（ 2021年03月24日 1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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