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终于选出了“意中人”—— 55岁的黑人女参议员卡马拉·哈里斯 作为竞选搭档。
这印证了拜登长久以来给政坛的印象:求稳。在当前的政治形势下,哈里斯少数族裔女性的背景无疑是拜登“最政治正确”的选择。然而下一个关键问题是,这个最“政治最正确”的选择是否能将拜登送进白宫?
在民意对立、社会撕裂越发加深的美国,没人能给出答案。
拜登选出美国首位亚非裔女副总统候选人卡马拉·哈里斯(右)。
创造历史?
77岁的拜登昨天在推特上宣布这一决定,称赞哈里斯是一名“为小人物而战的斗士”和美国“最优秀的公职人员之一”。
拜登在推文中对哈里斯赞赏有加。
而在私下写给支持者的信中,他解释了更多理由。“美国现处于一个不正常的时代,第一次同时面临三场历史性危机:100年来最严重的大流行病;自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还有要求种族平等最强烈的呼喊。我们现在的总统既没有领导我们战胜疫情,还助长了仇恨和分裂的火焰。”他说,“我需要一个人能够和我一起工作,这个人既要聪明,强硬,又要有领导力。哈里斯就是这个人。”
分析人士认为,哈里斯是民主党建制派的可靠盟友,其灵活的政策优先事项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拜登的立场。此外,她与非裔、印度裔和亚少数族裔美国人的联系,及热衷改革的形象有助于拜登竞选。她还拥有执法方面的经验,可以帮助拜登改造美国的刑事司法系统,这是当前美国最重要的话题之一。拜登的竞选阵营称,两人私交也在此次选择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哈里斯任加州检察长时,与担任特拉华州检察长的拜登之子波伊相识,后来私交甚笃。
拜登之子波伊 (左)与哈里斯私交甚笃。
哈里斯随后回应,很荣幸成为拜登的竞选搭档,他会是一位“将美国人民团结起来的总统”。不仅如此,她还很默契地及时把推特账户上的个人简介改成了“2020年大选副总统候选人”。
哈里斯发推为自己能够成为拜登的竞选搭档而表示万分荣幸。
哈里斯及时在推特上更新了自己的“新身份”。
拜登竞选团队表示,两人将于12日在拜登的家乡特拉华州共同亮相,下周则将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期间正式接受提名。至此,今年大大选的民主党参选阵容,已基本尘埃落定。
某种意义上,拜登的决定的确将“创造美国历史”:
哈里斯成为了美国历史上首位被提名为副总统候选人的黑人女性。拜登如果当选总统,她则会成为首位当选副总统的黑人女性。在“弗洛依德之死”后,哈里斯的亮相是民主党阵营在大选核心议题——种族问题上对选民发出的强烈信号。包括前总统克林顿和奥巴马在内的民主党大腕都纷纷为拜登的选择奉上溢美之词。
奥巴马在谈及哈里斯时亦不乏溢美之词。
不过,美国总统特朗普对此却感到“惊讶”。在他看来,拜登提名为竞选搭档的哈里斯则是“最可怕的”参议员。特朗普在白宫对记者说,哈里斯在拜登赢得民主党初选提名时没有给他留下好印象“因为她做得太差了”。
特朗普昨天还在推特上发布了一段视频,继续批评哈里斯是“极左”,称她呼吁“增加数万亿美元的新税收,削减军费,并支持伯尼·桑德斯政府接管医保。”视频旁白称:“慢性子乔和骗子卡玛拉。完美的组合,这对组合对美国来说是错误的。”不仅如此,在拜登宣布搭档之后,特朗普的竞选团队马上就发布了针对哈里斯的批评广告。
特朗普昨日发推批评哈里斯是“极左”。
政治新星的魅力?
尽管口碑两极分化,对美国选民来说,棕黄色皮肤、一头黑发的哈里斯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她一度是2020年美国大选中民主党最亮的政治新星之一。
美国选民对哈里斯并不陌生。
哈里斯1964年10月出生于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母亲是印度裔移民,是一位乳腺癌专家,父亲是牙买加裔移民,是斯坦福大学经济学教授。多元的家庭背景使得哈里斯很早就拥有了对自己少数族裔身份的认知,后来更是选择了美国最著名的黑人大学霍华德大学学习,在那里取得了政治科学与经济学的双学位。大学期间,她是学校里的经济学会主席以及辩论小组的队长,毫无疑问是一位明星人物。
年幼的哈里斯。
老师和母亲来参加哈里斯的毕业典礼。
她曾在旧金山地区长期从事地方检察官工作,2010年当选加州州检察长,2016年当选加州联邦参议员。尽管在美国政坛资历尚浅,但律师出身的她已在仕途创下多个第一:旧金山第一位女性、非裔和亚裔检察官,加州第一位女性、非裔、亚裔和印度裔的检察总长。2016年11月,她在美国参议院选举中胜出,接任民主党资深参议员芭芭拉·柏克瑟的席位,成为国会第一位印度裔和第二位非裔女性参议员。值得一提的是,她还有一个中文名“贺锦丽”,是参选旧金山地方检察长时,旧金山市政府妇女委员苏荣丽为她起的——这也使她当时成为了旧金山第一位起中文名字的非华裔候选人。
初入职场的哈里斯。
除了这些耀眼的光环外,哈里斯的确有着在政坛更进一步的雄心。去年1月,她宣布她将参加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成为首位宣布参加今年大选的非裔人士。在去年6月民主党党内参选人辩论会上,哈里斯一度把拜登驳斥得哑口无言。去年7月的民调显示,哈里斯的支持率一度高达20%,仅次于拜登的22%,高居民主党第二名。
宣布参加2020美国大选的哈里斯野心勃勃。
此前,在针对特朗普“通俄门”调查的听证会上,初入国会的她更是锋芒毕露,一系列追问让时任司法部长塞申斯冷汗直流,直言“这么快我跟不上,这让我很紧张”。由此,她也在竞选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时自诩,“我是最懂得如何起诉特朗普的人。”
“人们快死了。但是特朗普正在优先考虑他的政治前景,玩游戏。”哈里斯最近露面时说,她将竭尽全力让拜登当选,“我们确实需要拯救我们国家的灵魂。我们需要一位关心人民,热爱人民的总统。”
姗姗来迟的正确选择?
拜登的选择姗姗来迟。在竞选的“另一半”这个问题上,全美国都看到了他的纠结。
自锁定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后,拜登竞选搭档是谁就成为热议话题。媒体猜测的热门候选人一度还包括:亚特兰大市长博顿斯、佛罗里达州众议员德明斯、加利福尼亚州众议员巴斯、前国家安全顾问赖斯、伊利诺伊州参议员达克沃思、新墨西哥州州长格里斯姆和密歇根州州长格蕾琴·惠特默等。
彼时,拜登的竞选“另一半”悬而未决,如今终于尘埃落定。
“女性“、”“黑人”这样的筛选标签固然反映了他自身性格特点,但放在大选年的美国,又何尝不是一个无甚新意的政治秀——拜登喜欢谁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关键是他其实没有什么选择余地。
选搭档,对于美国总统竞选人来说,是一门科学。如果说竞选人都希望自己是一朵耀眼的红花,那么竞选副手就是一枚重要的绿叶。回顾历史,竞选人一般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人选,往往是摇摆州的关键人物。这也是在2016年大选中特朗普选择彭斯,希拉里选择了凯恩的理由。此外,副总统尽管是绿叶,但在总统遇到危机的时刻却是关键替代角色,其自身政治素养和能力也十分重要。
2016年美国大选特朗普选择彭斯作为搭档。
前总统候选人、前国务卿希拉里日前对媒体回忆自己当时的搭档选择,“第一,这是一个真正可以在明天担任总统的人吗?其次,这是我可以与之共事、在白宫的好日子和困难日子里都站在一起为我们国家服务的人吗?第三,这个人可以帮助我赢得胜利吗?与蒂姆·凯恩一起,我肯定地回答了所有这三个问题。”
但在眼下的美国,面对阵团队走马灯轮换的特朗普,拜登选择副手更是一门艺术。正如他自己所说“竞选总统的人仍然是人”, 在挑选搭档时希望找到“一个最重要的人,他们相信自己有能力,并且他们可以日复一日地相处”。
而最大“艺术”莫过于洞悉选民的需求。
目前看来,相比于身受抗疫不力、经济糟糕和骚乱风波三重压力的特朗普,拜登似乎风头正劲。哈里斯的入选,说明拜登看到了“弗洛依伊德之死”所映射的美国民意。但正如《洛杉矶时报》一篇评论文章所写的那样,在美国,种族歧视就如同空气中的尘埃,即使已经被呛到,也未必看得见,直到阳光洒入,才发现到处都是。对于那些期盼一场总统选举就可以改变美国种族主义顽疾的人,拜登的选择很难说会让他们如愿。
特朗普种种缺点和奇葩之处已被全世界吐槽无数,但这绝不代表拜登已经“稳了”。美国大选距最终投票还有不到3个月时间,一切还都充满变数。毕竟,特朗普在白人群体里的基本盘十分稳定。
2020美国总统大选依旧充满悬念。
更重要的是,相比于特朗普一以贯之的坚定立场,拜登始终没有拿出与之相对、明确带有个人符号的政策立场。拜登曾在奥巴马时期任副总统,也的确在政治和外交上经验丰富,但既没有特朗普般令人印象深刻的乖张,也没有提出“让美国再次伟大”这样简洁有力的竞选口号。
相比于特朗普,拜登更像一位中规中矩、被岁月磨平了锋芒的资深公务员,难以让人印象深刻。他提出的主张与口号更像是标榜自己与特朗普不同,而非自己是拜登。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说,这是变相强化对手在选民中的印象和存在感,相当致命。目前看来,拜登依然未能跳出这个窠臼。从以各种方式攻击特朗普,到执着于选择少数族裔女性担任副手,民主党脸上看似风光,实则写满缺乏个性的尴尬。
尽管有特朗普遵从“政治不正确”的胜选经验在先,但“政治正确”还是成为美国大选年逃不脱的热门议题。然而,要想击败特朗普,“政治正确”就是正确之路吗?选择政治最正确的哈里斯,真的能帮到拜登吗?这些问题的答案,将在三个月后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