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与拜登的成败意味着什么?

11月3日,旷日持久的美国2020年度大选迎来了激烈的搏斗,现任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和前副总统拜登(Joe Biden)的竞争呈现了白热化的局面。相对于选战的具体细节和结局,双方选前民调差异和选后实际数据的误差更令人吃惊。

特朗普与拜登的成败意味着什么?
特朗普与拜登从一开始就被打上了各种政治属性的戳印。这场大战不仅是美国身份政治、认同政治、阶级政治以及各种显性、隐形规则斗争之下的结果;它也证明了自奥巴马(Barack Obama)政府确立后,美国社会的分层、极化与分裂在此后的十几年里没有任何弥合的机会,还越来越突出。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现状的客观存在,它才导致本年度的总统大选呈现了如此激烈的对局。

当外界面对各种民调结果,以为特朗普早就失败、拜登早就胜券在握时,专业人士早就以“差异化党派无反馈现象”(differential partisan non-response)这一专有现象加以应对。它意味着民意调查可能会被党派意见、调查方的政见等因素所占据,很多来自于媒体的意见也不惮于表达对特朗普的消极看法。

因此,民调终究只能作为一定程度的参考项:如若民调全都真实可信,那么本年度美国本应迎来希拉里(Hillary Clinton)的连任之战。而本年度双方应对选情的苦战也证明了这一点。当美国人民为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生活以一种艰难的方式从意识形态和阶级斗争两方面同时作出决定时,特朗普和拜登的成败也就有了另一层不容忽视的细节。

他还是在分裂你们

特朗普扮演的角色一直是美国社会分层的关键指标。从2015年以来,无论是支持特朗普还是反对特朗普,这种行为在美国各地都需要足够的勇气,到2016年,特朗普的当选也严重刺激了以《时代周刊》为代表的美国自由派权威群体,当该杂志以“美利坚分众国(divided states of America)总统”称呼特朗普时,这个称号不仅展示了纽约的知识界人士对华盛顿高层的轻蔑,也展示了美国阶层的分裂是如此的泾渭分明。

特朗普与拜登的成败意味着什么?
在特朗普2016年上台之初,很多活动家很不甘心。譬如以影星拉博夫(Shia LaBeouf)为首的一批人组织了一场“他不能分裂我们”(He Will Not Divide Us,US与美国缩写双关)的大型行为艺术活动,该行动很快证明了美国民意的多样性,它的两次展示都被支持特朗普的网民们迅速捣毁。

到2018年,随着民主党在同期的中期选举期间力推女性、少数族裔、LGBT、边缘人士候选人,进而给自己身上贴满“多元文化主义”的政治标签,民主党的“身份政治”也再一次加速了美国社会的分层、“固化”乃至“部落化”。但与此同时,特朗普及其身后的共和党阵营也在积极利用这一点,譬如特朗普身上符合美国传统“WASP”( 白人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价值观指标的一面,就成了他与拜登战至11月3日的资本。而双方对美国社会的彼此撕裂,也随之进一步加剧。

环顾特朗普的支持者们,外界可以大致描摹出几组美国人的样子。他们的需求也展示了美国近几年来政策的倾向。

特朗普上任以来固然在政治领域表现外行,但他问鼎白宫却依靠着共和党内的传统右翼极端势力,即军工、石油、金融财团的鼎力支持。这三家也被视为特朗普上台的“三大资本”。为此,特朗普在其竞选纲领中也不忘加大扶植力度,许诺传统能源行业煤炭、石油化工有望获得阶段性支撑,航天军工行业也有望随着“太空部队“的建设而进一步迎来需求支撑。基本盘的稳固让特朗普有了坚持的基础。

其次,和2016年时一样,美国中西部曾经的“蓝领中产”,如今的锈带居民希望美国经济重新好转。特朗普实施关税,建造边境墙阻碍拉美、中南美移民的做法,也让当地的失业的工人阶级、小企业主深以为然。

特朗普与拜登的成败意味着什么?
在克林顿(Bill Clinton)时期,美国资本根据《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orth American Free Trade Agreement,简称“NAFTA”)与对华贸易正常化等手段,将印第安纳州等地的汽车等企业搬迁到中国、墨西哥、加拿大等地,同时将资本从矿业、煤炭、钢铁等传统产业中撤走。这种做法让当地低学历的工人、小企业主大都对民主党尤其是克林顿家族充满仇恨。

相比之下,特朗普撕毁撕毁NAFTA,呼吁“企业投资重返美国”,强令美国三大汽车巨头重开工厂、投资回流的做法就很能吸引注意力。虽然这种做法难有成效,但随着特朗普的建议得到了美国汽车工人工会(UAW)等组织的全力支持,虚假的希望也成了美国工人阶级面前普遍存在的愿景。

再者,特朗普在宗教信仰上的保守态度,以及他本人2011年至今的一系列运作,确保了身为宗教右翼主导力量的“基督教福音派”对他的全力支持。资料显示,美国国民约有15%是福音派基督教徒,但该群体热衷参与政治,占美国选民总数的约25%。他们也是特朗普的支持者基本盘,在2016年时,80%的福音派选民即支持特朗普当选。

特朗普比冷战结束以来的历届美国总统都更加倚重该群体,他在2020年6月的旨在宣传出兵镇压黑人示威的“法律与秩序”的演讲也大获保守派基督教群体支持。加之此人还对以色列青眼有加。多次手持圣经,展示其“护教”形象的特朗普也再一次得到了生力军。

暂时的大帐篷与长久的危机

对拜登来说,其在野身份使之可以靠多批评特朗普取得相对优势。而疫情危机正导致美国经济陷入困境。

目前,美国经济严重下滑,服务业、交通、采矿、信息技术及政府部门的就业鋭减。失业人口从年初的620万增加到5月份的2050万,社会失业率从3.8%跃至13.0%,为二战以来最高。且由于美国的政治分裂,黑人男女的高失业率(分别为16%和17%)和黑人弗洛伊德(Geogre Floyd)被暴力执法窒息死亡,全美从南到北引发过空前的种族与社会危机。

特朗普与拜登的成败意味着什么?
但另一方面,面对美国累计九百余万新冠患者,目前有三百多万患者,病死超过23万人的现状,该国社会竟仍没有发生明显的大规模社会混乱。美国的国家机器也在维持正常运转。这种局面就意味着新冠疫情的打击对美国还未达到致命、失能的程度。一些分析人士甚至开始以乐观心态猜测,怀疑美国社会可能仍具备在极端环境下的“自我修复”能力。

美国保险行业甚至在上半年已经通过数学分析、统计等手段有了“美国新冠患者超过700万”的预期,这使得外界有必要认识一个现实:即无论特朗普的抗疫手段如何,这都不是美国此次大选的胜负要着。拜登为首的民主党团及其相关势力需要在常规的政治斗争中取得资源和领先。

美国当下的分层局面保证了它在新冠疫情、6月以来的黑人示威等风波中呈现社会秩序总体相对平稳。这种局面对一直利用身份政治的民主党一侧虽如鱼得水。但拜登集团目前暂时需要把它们混合起来。

相对于特朗普依赖其国家政策倾斜,才得到各色人等的支持,拜登及其身后的民主党团则有效利用了美国自2015年下半年以来兴起的“反特朗普”运动:这种趋势导致拜登及其身后的民主党阵营逐渐成为一种“大帐篷”式包容一切的理念,其阵营也在“反特朗普”的标签之下有意掩盖起了建制派和精英的色彩。

对外界来说,拜登在10月6日于葛底斯堡的演讲基本展现了其化民主党为“大帐篷”的色彩。他“美国还有一个持久的分裂,我们也要必须结束”的发言也基本符合了其反特朗普统一战线的诉求。当美国各界苦于弗洛伊德事件引发的骚乱、抢夺以及暴力隐患时,拜登“经济和种族的不平等影响了我们几代人”的批评以及其“如果我当选总统”、“把分裂变成联合”的许愿无疑是能吸引一些注意力的。

特朗普与拜登的成败意味着什么?
此外,拜登集团在为其基本盘服务时也留意到了对传统集团利益的弥合。譬如在新能源汽车、人工智能、第五代移动通讯技术(5G)等方面,拜登的纲领较之特朗普,就给汽车、科技、通讯等新旧混合的利益团体拿出了总额3,000亿美元的许诺。虽然拜登在此后的辩论中要求以“绿色能源”取代石油工业,有可能威胁数十万油、气相关产业人员,但拜登基于“绿色能源计划”构筑的产业链,仍然可以帮助相关科技产业集团甚至部分传统行业、消费行业形成利好,摩根大通等商业银行机构也因此在10月中旬宣称拜登有优势。

说到底,11月3日的大选的结果,已不仅仅是个人的胜利或失败,它展示的是美国令人不安的前景。美国社会的对立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事实。譬如根据盖洛普民调10月28日时的最新结果,仅仅围绕着对特朗普的好恶,“保守共和党”与“自由派民主党”的支持度就出现了96%与1%的极端差值。支持特朗普的保守、温和派、一般共和党人与反对特朗普的自由派、温和派、一般民主党人之间的态度也出现了严重的撕裂。其好恶分别为96%、91%、77%对1%、4%、5%。

加之美国今天的分歧由来已久,经济和种族的不平等影响了美国几代人。这种局面意味着即便拜登在10月上旬呼吁美国人携起手来“同不公正和不平等、仇恨和恐惧的共同敌人搏斗”,但“克服分歧、重燃希望”对当下的美国可能仍是一个遥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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