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省鸡西市恒山区,在海拔200多米的青龙山上,一座65米高的铁路通信铁塔直耸云宵。灰色的铁塔钢架被阳光晒得烫手。7月25日,高铁通信工长潘玉龙戴着手套,系好安全绳,一步步爬至塔顶。山脚下,一列白色的高铁动车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疾驰而过。潘玉龙顾不得俯瞰这山间风景,他的眉头一直皱着。对于性格一向开朗外向的潘玉龙来说,皱眉头,也是这几年才养成的习惯。
论职务,潘玉龙只是中国铁路哈尔滨局牡丹江电务段的一个工长;论年龄,1994年出生的他只有28岁。可他和5名同样都是90后的小伙伴,承负着黑龙江省牡佳高铁60公里线路上近40余处通信设备的维护检修工作,其中65米高的通信铁塔,他所在的工区就有两个。
“高铁通信是动车组与车站调度取得联系的桥梁,信号传输,实时传递前方车站接车、线路空闲等情况,相当于一个WiFi,如果通信质量不好,数据传输中断,就会对列车运行安全造成影响,这塔上面有4组精密的通信设备,一个螺丝都不能漏看。”说起责任,潘玉龙一脸正色。
2016年,潘玉龙大学毕业,来到牡丹江电务段鸡西西工区成了一名普速铁路通信工,在他的印象中,通信工就是修宽带,接电话线,可没想到,他的第一份工作却是挖坑。
铁路通信电缆埋设在地下,需要安设标桩,当时只有110斤的潘玉龙抡着铁镐,一挖就是几个小时。初学爬杆时,尽管普速铁路的通信杆只有3到5米,潘玉龙却死活不敢上。“我以前有恐高症,别说爬了,看一眼都晕。”潘玉龙不好意思地说。
2012年,哈牡高铁开通,潘玉龙成了高铁通信工。高铁通信铁塔最低25米,最高达65米,而且全都建在高山上,潘玉龙虽然不再抡镐挖坑,却迎来他最恐惧的爬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形容自己经历,潘玉龙打趣道,“站在上面眩晕,不敢往下看,尤其是风一吹,那塔晃得,像坐船员一样。”潘玉龙咬牙逼自己爬了几次后,恐高症才慢慢被治愈了,“解决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他还考取了高空作业证,成为全工区唯二的登高作业人员,在全段青年技术比武中,登塔作业项目排名第一。2022年,他当上了通信工长。
潘玉龙管内的29座通信铁塔分布在山区,最近的铁塔在“土顶子山”上,距离工区有7公里,每次检修作业,他们要先乘坐15-40分钟汽车到山脚下,再背着15斤的工具,踩着野草步行上山。
每一次上山,都像是一次探险,山上蛇、马蜂等毒虫多,有时还有狍子、野猪在林中出没。潘玉龙早就没有初时的慌乱,用棍子挑走拦路的蛇虫,用棍子敲打树干,驱赶山中的动物。
“在塔上还是最难受的。”潘玉龙直言,由于工区里只有他能熟练登塔,所以他几乎一周要爬上8次,虽然克服了恐高症,但是夏季烈日当头,在太阳暴晒下,铁塔的钢架像是烤肉的铁板,汗水滴在上面就蒸发了。潘玉龙上塔前要戴上手套,穿上长衣长裤,戴着头盔、安全带,检查天线是否偏移,有时还要清理鸟巢,一干就是40多分钟。高空上没有阴凉处,潘玉龙累了只能靠在铁塔上休息。干了4年的通信工,他原本白净的一张脸,也晒成黑紫色。下塔后,潘玉龙的手脚不停地抖。守在下面的伙伴们一拥上前,拍打后背、倒水降温,按摩四肢,让他快些放松下来。“我的伙伴们和兄弟一样。”潘玉龙说。工区里5个男性年龄相仿,4个家在外地,平时就在单位的宿舍同吃同住。
工作时的潘玉龙总板着一张脸,几次因为作业标准问题发了火,红了脸。但不管怎样,大伙儿还是喜欢聚在一起打篮球,玩游戏,聚在宿舍里看幼稚的动画片。他们边喝着饮料,边笑得前仰后合,好像忘记了爬山时划破的胳膊,爬塔时烫伤的手,还有晒肿了原本青春的脸。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