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一个拥有“世界娱乐之都”美称的城市,用灯红酒绿来形容这座城市一点也不过乎。
对这座城市的描述有一句这样的话:“如果你穷困潦倒还剩下几美元,去拉斯维加斯也许会咸鱼翻个身,如果你钱多花不完,去拉斯维加斯也许会体会到流浪汉的潇洒。拉斯维加斯就是这样,一面是地狱,一面是天堂。”
每一天,成千上万的人都在这座城市里追逐着各种梦想,但他们完全不知道一个“平行世界”就在自己的脚下运行着。
繁华的表面,有那么一群被称为“鼹鼠人”(意为在隧道生存的群体)生活在距离地面五六米的地下。对比于房屋是人们居住的地方,下水道却是这个群体的住所。他们的情况和拉斯维加斯所代表的纸醉金迷,形成强烈的反差。
那里,充满了颓废,罪恶,贫穷的气息,但令人意外的是,那里也充满了坚持,希望,甚至还有爱情亲情。
要走进这样一个地方,如果没有相熟的人带路可能没多少人有这个胆量。因为从外面往里面看,有一种从心底里涌出来的可怕感。但正是这样的地方,是很多人的“避风港”。
现年55岁的安吉尔来自德克萨斯州,已经在隧道中生活了五年,面对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她不会感到害怕,那是因为,每一天都有人进来这里,彼此的心照不宣已经成为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围绕在安吉尔周围的椅子,桌子,塑料盒和床垫,还有一些杂物,组成了安吉尔的“家”。当被问及在下水道里生活之后最想做的事情后,她笑着说:“淋浴,我上次洗澡的时候,哭了出来。”
没有其他亲人,只有周围这些东西陪伴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是对于很多人来说简简单单的一个洗澡,安吉尔这句话如此轻描淡写,却令人沉思。
每一个进来下水道的人都有不同的理由,一些人曾经抱着所谓的“财富梦”来到这里,但后来越陷越深,钱财尽散,继而沾染上药物,在这座大城市里迷失了自我,待醒觉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55岁的汤米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53岁的谢伊是汤米的妻子,两人虽然住在下水道里,但是会收拾和整理自己的生活空间,尽可能让自己住得舒适,或者正确来说,是尽量让这里更有“家”的味道。
墙壁上挂着一块纸板,上面写着夏威夷问候语“Aloha”,床上放着很多可爱的玩具,汤米看着它们说:“谢伊收养了它们,她在垃圾场找到了这些。当她看到它们时,她认为这些玩具会害怕,孤独,需要一个家庭。然后,谢伊带着它们回来。” 谢伊笑着接下去:“它们有点软绵绵的!”
汤米和谢伊甚至将空间划分为起居室,卧室,甚至连煮菜做饭的厨房区域也配备了。虽然架子上的调味品都是从街头捡来的,基本上只是一个空瓶子,但也能够小小的装饰着这个“家”。
“你在这里根本无法分辨白天和黑夜,如果隧道尽头有光,那就是代表白天,如果没有那就是黑夜。”
不能分辨白天还是黑夜,可能就是这里的人与那些终日在拉斯维加斯城闪闪发光的赌场里不断“摩拳擦掌”的人唯一的相似之处。
在不远处,有一位叫卡萨德尔的小伙子,他曾经入伍为国服务,为国家奉献出自己的青春,但是双腿因为爆炸受伤,退伍后也因创伤后应激障碍还有行动不便等多种原因,最后来到这里的下水道,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除了蜘蛛还有老鼠等各种喜欢在下水道出没的动物是其中一种隐患外,虽然拉斯维加斯这座沙漠城市甚少下大雨,但当有暴雨的时候,下水道的作用便是排水,这也就意味着,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被冲刷掉,包括他们!
所以很有可能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花费很多时间收集的东西,全都会在一下子化为乌有,甚至自己可能也会从此从下水道里消失。
在上一次暴雨的经历里,卡萨德尔不断被水流冲向杂物,身上多次撞伤,不过能够捡回一条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卡萨德尔展示被雨水冲刷的情形)
也有的人,是因为悲痛欲绝,对未来失去希望而来到这里。艾米因为儿子布雷迪在四个月大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心如刀割的她借药物逃避现实,最后一贫如洗,来到了这里。
(艾米在镜头前)
在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希望”二字,但意外的是,处处渗透着颓废气息的排水沟,也会有美丽的花朵盛开。
理查德和辛西娅在拉斯维加斯大道以东的地下排水沟里相遇,虽然没有婚戒,没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但两人成为夫妇,一起牵手结伴走往后的日子。在照片里的两人是如此的阳光,但他们,很快也就走进昏暗的下水道里,继续自己的生活。
里面的每一个人,可以说都是挣扎在社会边缘的人。一些人当成这里是自己的归宿地,一些生活上暂时失意来到这里挣扎求存,一部分最终失败了,只能继续忍受着下水道的昏暗。
54岁的拉斯蒂和丈夫结婚12年了,以前有一套公寓,还养有猫狗,但因为丈夫的过往导致一切成为泡影,失去一切后,她跟随丈夫来到下水道,至今已经有5个年头了。
抱着的狗狗是拉斯蒂最喜欢的,有一次差点被另一个下水道的居民毒死,因此现在对它爱护有加,很珍惜有它陪伴的日子。
(拉斯蒂)
当然,也一部分最终从这里走出去,“重获光明”。好比埃迪和乔迪,他们已经在下水道生活了十年,重新得到工作的机会后,才得以过上稍微安稳的生活。
(从下水道走出来的夫妇埃迪和乔迪)
来来去去,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个不同的故事。但他们都以自己的方式生活下去。
这里可以说是脱离了社会系统的存在,同时是不融于地面上正常人们的区域,因此是各种“黑暗”的滋生温床,很多时候警卫会出现将他们赶走,理由是对附近居民造成的安全隐患。但同时可悲的是,成年人并不是里面唯一的居民。
爱情,亲情,生命的孕育,各种美丽的事物在拉斯维加斯的下水道里上演着。但与此同时缠绕这些美丽事物的,是和下水道相匹配的阴暗,颓废,甚至是“罪恶”的滋生。两者交织在一起,成为了繁华拉斯维加斯背后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一个卑微,被遗忘的世界。
下水道入口处的光明,对于里面的一些人来说,是渴望的东西,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想要逃避的东西。更甚者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已经一生都无法抓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