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市中心塔亚兰广场1月21日发生2起自杀式炸弹袭击事件,造成至少32人死亡、110人受伤。这是巴格达3年来遭遇的伤亡最大的袭击事件,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宣称对此负责。
埃及《金字塔报》网站1月29日援引2020年《全球恐怖主义指数》报告称,非洲已经成为“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的“重心”,过去10年因为恐怖主义活动而损失了至少1710亿美元;恐怖组织已经从中东转移到了非洲和南亚的部分地区;而且由于许多年轻人饱受贫困、边缘化、侵犯人权行为和失业之苦,很容易成为招募目标,所以恐怖组织正从东向西、从北向东南稳步扩散。
2019年2月19日,在尼日利亚阿达马瓦州的吉梅塔,一名女子在难民营里取水
在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背景下,“伊斯兰国”在中东、非洲等地活动激增,引发国际社会新一轮担忧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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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报告显示,过去一年里“伊斯兰国”明显开始重建和“崛起”,且活动能力有所扩展。
一方面,“伊斯兰国”在“大本营”借疫生乱、伺机反扑。根据报告,目前该组织不仅掌握着1亿美元的恐怖资金,还有1万多名成员在伊拉克、叙利亚化整为零转入地下,将矛头对准安全部队、政府目标、能源设施、军事车队等,不断发动“消耗战”与“游击战”,阻碍伊、叙两国政府进行有效的安全治理,企图削弱两国的实力。
2020年以来,伊、叙政府忙于应对疫情危机,安全力量的部署相对减少,加之以美国为首的国际反恐联盟(美、英、法、德、澳大利亚、捷克、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已全部或部分撤离伊拉克,这给了“伊斯兰国”可乘之机。该组织2020年策动袭击的次数比2019年大幅增多,谋求复苏迹象明显。
其中,对伊拉克实施恐怖袭击1422起,集中在迪亚拉、基尔库克、安巴尔、萨拉赫丁等省;对叙利亚发动恐怖袭击593起,集中在代尔祖尔、拉卡、霍姆斯、哈塞克等省。美国布鲁金斯学会研究人员查尔斯·利斯特指出,“伊斯兰国”在基尔库克策动的袭击增加了200%,在迪亚拉几乎每天都发动恐袭。
不只是伊、叙,“伊斯兰国”还在南亚、东南亚、非洲等地浑水摸鱼、趁乱扩张。在南亚,“伊斯兰国”南亚分支“呼罗珊省”借美国与塔利班签署和平协议之际,在阿富汗袭击了喀布尔锡克教寺庙、妇产科诊所、喀布尔大学等地,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尤其是其2020年8月袭击贾拉拉巴德东部一所监狱,导致至少29人身亡、50人受伤,数百名囚犯在逃。
在东南亚,曾宣布效忠“伊斯兰国”的菲律宾本土极端组织阿布沙耶夫武装、“穆特组织”,以及菲律宾反政府武装“邦萨摩洛伊斯兰自由战士组织”等,2020年间与政府军或安全部队冲突不断,对地区和平稳定造成严重威胁。已宣布效忠“伊斯兰国”的印尼本土极端主义组织“神权游击队”将警察视为头号敌人加以攻击。
在非洲,“伊斯兰国”西非分支“伊斯兰国西非省”、中非分支“伊斯兰国中非省”以及“博科圣地”等不断策动恐怖袭击,扩大势力范围。其中,“伊斯兰国西非省”已成为布基纳法索、马里和尼日尔三国边境地区最危险的极端组织。“伊斯兰国中非省”将触角伸至刚果(金)与莫桑比克,武装分子2020年8月占领莫辛比瓦港口并升起“伊斯兰国”黑旗。
“博科圣地”2020年3月在乍得发动袭击导致98名士兵死亡,是乍得军队打击“博科圣地”以来死伤最惨重的一次;11月底在尼日利亚博尔诺州首府报复性杀害110名农民;12月上旬袭击了尼日利亚卡齐纳州一所中学并绑架了数百名学生(部分获释)。西点军校反恐中心不久前发文警告,“伊斯兰国”分支在非洲已不是“低程度叛乱行动”,而是占领地盘并实施“伪政府”统治。
此外,“伊斯兰国”继续煽动欧美等地支持者与同情者发动“独狼”袭击。2020年下半年,法国、奥地利相继发生数起“独狼”袭击事件,其中法国中学教师萨米埃尔·帕蒂因在课堂上展示引发争议的宗教漫画而被杀;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圣母大教堂附近,有4人被“伊斯兰国”支持者持枪杀害。
来自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的消息称,“伊斯兰国”筹划中的袭击目标还包括“9·11”纪念馆、联邦大楼等公共设施。
1月21日,在伊拉克巴格达,安全人员在爆炸袭击事件现场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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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伊斯兰国”在新头目阿米尔·穆罕默德·阿卜杜勒·拉赫曼·毛利·萨勒比指挥下,正谋求卷土重来。
一方面,“伊斯兰国”谋求提升内生动力。在组织架构方面,该组织进一步重组调整,不断推动领导层指挥权下放和去中心化,赋予分支机构更大自主权和灵活性(这些分支机构是半自治的,在财政上可以自给自足),以保障具备继续实施攻击的能力。
该组织还试图保持各层指挥官的连续性。2017~2019年,“伊斯兰国”约43名核心头目(包括前头目巴格达迪)、79名关键的中层头目及数百名战地和后勤负责人丧命。当一名高层头目被击毙或被俘时,其他人(通常是副手)会迅速接替他的位置。因此,针对高级头目的“斩首行动”虽在短期内能重创该组织的士气,却难以对其造成根本性的战略影响。
在战略战术方面,“伊斯兰国”不仅对政府和安全官员实施更多的政治暗杀,还攻击曾占领土地上的工商业者,报复支持政府的当地居民。袭击农田和焚烧庄稼是他们越来越常用的一种策略。2020年4、5月间,伊拉克埃尔比勒省马赫穆尔就有数百英亩的农作物被毁。
疫情期间,该组织还通过网络与社交媒体加大宣传力度,反复宣扬疫情是“真主对西方的惩罚”,鼓动支持者在“敌人”实力被削弱和注意力分散之时对其发动袭击。
另一方面,“伊斯兰国”对一切外部因素加以利用。
一是趁美国反恐战略收缩伺机作乱。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在任期间,国际反恐意愿持续降低。2019年10月,美国宣布从叙撤军,其库尔德盟友不再将打击“伊斯兰国”作为首要任务。在伊拉克与阿富汗,美进一步加快反恐战略收缩步伐,宣布将驻两国兵力同时缩减至各2500人,尤其是驻阿美军规模为“9·11”事件以来最低点。兰德智库研究员克林·克拉克认为,特朗普撤军将为“伊斯兰国”复苏、扩张全球网络提供时间和空间。
二是局部地区的动荡局势,无疑给“伊斯兰国”提供了重生土壤。联合国、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报告指出,自2003年美国入侵伊拉克和2011年中东地区发生动乱以来,滋生和维持极端主义的政治、治理、经济和更广泛的安全问题在伊拉克、叙利亚、阿富汗、利比亚、也门、索马里等国日益恶化,使这些地区成为“伊斯兰国”最有可能“借尸还魂”的地方。比如,利比亚长期的无法治状态和派系间战斗,为“伊斯兰国”利比亚分支的发展创造了机会。
三是利用宗教矛盾与教派冲突制造混乱。近年来,“伊斯兰国”将西方对其打击行动描绘成一场“新十字军东征”,妄图在全球招募追随者为其效力。该组织还恶意挑动逊尼派与什叶派的相互敌对与仇视,意图制造更多冲突与对立,以谋求从中渔利。2021年1月23日,“伊斯兰国”武装分子在伊拉克萨拉赫丁省袭击了什叶派民兵武装“人民动员组织”的一处岗哨,造成死伤。
四是利用大国干涉政策迅猛发展。“伊斯兰国”并非凭空出现,而是借伊拉克战争、叙利亚内战之机落地生根、发展壮大的,美西方国家对此难脱干系。中东问题分析家格雷厄姆·富勒直言,“伊斯兰国”是美国一手制造出来的恶魔。在他看来,美在中东地区推行的以毁灭性打击为主要目的的干预政策,以及发动对伊拉克的战争,是催生“伊斯兰国”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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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击恐怖主义的进程中,源头治理尤为重要。国际社会应追本溯源,着重打击“伊斯兰国”赖以生存发展的根基。历史一再证明,“以暴制暴”的军事打击手段只能短期内压制恐怖主义,难以治本;只有去极端化,才是从根源上消除恐怖主义威胁的“对症良方”。
值得注意的是,疫情期间,“伊斯兰国”正在利用分歧、局部冲突、治理失灵和人们的不满推进其目标。2021年1月,联合国反恐负责人沃龙科夫敦促各国继续保持警惕,应对持续存在的切实威胁。国际社会应发挥联合国及安理会在反恐问题上的中心协调作用,弘扬多边主义,加强国际合作,齐心协力应对恐怖主义威胁;与此同时,应综合施策、多措并举,在线上线下打击“伊斯兰国”等极端组织招募、筹资、宣传、谋划袭击等系列活动,力争早日铲除这些毒害国际社会和平与安宁的毒瘤。(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博士后)
栏目主编:张武 文字编辑:程沛 题图来源:新华社 图片编辑:笪曦
来源:作者:《环球》范娟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