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轩

老洪江人,最后的砍柴岁月!

由 纳喇傲儿 发布于 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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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砍柴岁月

作者:朱长生

我国在经历了数千年燃柴时代,终于在二十世纪的八十年代后,逐渐被燃煤时代替代。长年靠上山砍柴烧火做饭的洪江人,终于结束了一到星期天就成群结队上山砍柴的历史。这无疑是科学进步和社会发展的一种表现。

我们生于五、六十年代的人正赶上了即将消逝的燃柴时代,也经历了最后的砍柴岁月,砍柴火曾经是我们那代人星期天的代名词。砍柴虽然很辛苦,劳动强度大,但也锻炼出了我们那代人吃得苦、霸得蛮、坚韧不拔和团结互助友爱的精神。

我曾经从十一岁开始上山砍柴,除去下放农村的四年,七六年招工回到洪江参加工作后的星期天也还在继续砍柴,一直到普及了蜂窝煤才结束了砍柴的生涯。掐指一算也有十来年的砍柴工龄。

在砍柴火的那个年代,每到星期天家家户户都有人上山砍柴,有的是结伴而行,有的是全家出动各自为战。去较远地方砍的是棒棒柴(干柴),近一些的地方就只能砍茅柴。星期天的砍柴大军,是老洪江的一道亮丽风景。我先是跟我哥学砍柴,六九年,我哥响应毛主席号召下放农村插队落户之后,我自己与小伙伴结伴砍柴,结伴砍柴不仅可以互相照应,还可以互相帮助。记得有一次我和小伙伴上山砍柴,因为刚下过雨的山路很滑,我不慎滑倒,右手大拇指磕碰到柴刀的刀口上,鲜血直流。

幸好有位年长一些的伙伴懂得应急措施,顺手摘了一把嫩积木叶叫我用嘴嚼碎,然后敷在伤口上,很快就止住了血,用最原始的中草药就解决了问题。如今我右手拇指背面那道疤痕至今还清晰可见。那天因为受伤后不能再砍柴,同伴们各自匀出一部分柴火给我,身负“轻伤”的我,不但没下“火线”,还担了一担柴火回家。这种团结互助友爱的精神实属难得,要是如今的同龄人遇到同样的情况,恐怕早就乱了阵脚,赶紧上医院缝针、上药、打破伤风去了,哪里还会坚持担柴火回家呢?这就是那个年代,我们那代人吃得苦、霸得蛮的真实写照,是如今这个年代年轻人身上很难再看到的闪光点。

在那个年代,砍柴火也是五花八门,各显神通,有关系和条件的,可以搭乘汽车,那叫砍汽车柴。家里有板车的去砍板车柴,没有关系也没有板车的就只有去砍扦担柴、扁担柴。还有一种浮柴,浮柴就是把砍好的柴不必砍断,直接捆成捆,再将多捆扎成排,然后顺流而下,经沅水河至巫水河我家附近的湘乡馆码头。浮柴我仅砍过一次,但就那一次让我终身难忘,刻骨铭心,记忆深刻。

记得是一九七一年的夏天,我跟一位蔡姓老大哥去王家亭子对河的深溪山里去砍浮柴。别看水路浮柴简单轻松,但我大概下午三点多把柴火扎成排出发,不知是柴火太沉没有浮力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柴火流动的很慢,我坐在柴火上都打起了瞌睡,大概晚上七、八点钟,沿河街边的路灯都亮了,家家户户的窗口也透出了电灯的亮光,柴火才流至大湾塘水域。入夜的江景好美!但我哪有那闲情欣赏,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又担心家里亲人会为我着急。正在此时,我听到了父母和三姐在炮铺桥码头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我的小名,此时此刻听到亲人的声音让我觉得好暖心,当时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赶紧用全身力气大声应答,并跳下河水使劲推着浮柴向炮铺桥码头靠拢。第二天,还是我父亲的一个学生用小船将我的柴火运到湘乡馆码头,柴火才得以还家。这是我唯一的砍浮柴经历,惊动了全家人,也惊动了整个窨子屋的人。我非常感恩从小对我关爱有加的父母和三姐,虽然他们都以作古,但我非常怀念他们,在我最无奈的困境中,他们带给我的感动,一直铭记在心。

上山砍柴是洪江人在那个贫穷年代的无奈选择,同时砍柴的经历也锻炼了那代洪江人适应艰难岁月、适应社会的能力和敢于担当的精神。哥哥下放农村后,家里砍柴的重任就落在我稚嫩的肩头。因为平时都有课,只有星期天学校放假才能去砍柴,有时候碰到雨天还去不了。所以看到家里的柴火垛子矮了下去时,心里就十分着急。

看来星期天砍一次柴火是满足不了日常所需,于是我利用星期六下午不上课的时间,带上一把旧菜刀和扁担绳索去停靠在大湾塘一线的木排上去剥杉木皮和捡拾竹篾子。有时则邀上小伙伴去瓷厂或电厂捡拾煤渣,添补燃柴不够的缺失。为了把捡来的煤渣派上用场,我还专门捡来砖头,在上晒楼边的楼梯口的空档处,自己用三和泥(泥巴、沙子、石灰)成功的垒砌了一个专门烧煤渣的炉灶。

这样一来,如果要炖什么菜或蒸煮红薯,需要多烧柴火的时候,就生炉子烧煤渣,从而控制了平时柴垛子下滑的趋势。再碰上学校放寒暑假,我们家里的柴火垛子在我不懈努力下,又码的老高老高,别人家羡慕,全家人高兴,我的心也踏实多了。

我砍柴曾经去过洪江的楠木田、阳明山、大峰坡的炮台、羊钴桥、密岩尖、王家亭子、深溪、铁溪,甚至会同的土洞(黄茅上面)也去过几次,足迹遍布洪江周边的大山深处。

现如今八十年代的燃煤时代,又被液化气、电气化时代所替代,但是我们那代人的砍柴经历永远留存在我们的心底,成为我们引以为豪的经历。虽然砍柴辛苦,但也为我们在接下来的上山下乡运动中,能够正确面对,坦然接受打下了基础,因为在我们这代人的心目中,人生没有淌不过的河、没有过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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