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有头有脸的美国国会议员因为不堪Twitter上匿名用户的羞辱,决定起诉Twitter要求交出辱骂者的信息。结果惨遭联邦法官无视,搬出总统行政命令也没用。
过去这个周末,美国共和党联邦众议员努恩斯(Devin Nues)无奈地承认,他起诉Twitter的诉讼进入了死胡同。去年春天,努恩斯在美国联邦法院起诉在Twitter上辱骂自己的几名用户诽谤,连带起诉Twitter要求交出两个匿名用户的真实身份信息,并且索赔2.5亿美元。但一年时间过去,结果却是让他无可奈何。
努恩斯是共和党在众议院的实力干将。他从2003年开始出任加州第22选区的联邦众议员,一直连任至今。在共和党把持众议院的时期,他出任过关键的情报委员会主席一职。而且他还是特朗普在国会的重要支持者,2016年进入过特朗普的总统过渡委员会。
但努恩斯也是个争议政治人物,经常发表具有争议性的言论。他的立场观点基本和特朗普一致,也是新冠疫情怀疑论者。在加州宣布居家隔离之前,哪怕确诊不断增长,他还鼓动自己选民多出门聚餐;加州居家隔离之后,即便疫情一直在增长,他也一直要求重开经济恢复生产。
可想而知,努恩斯从来不缺少主流媒体的批评,更是在Twitter上天天被自由派民众骂“脑残”(Moron)。但最让他愤怒的是两个匿名账号“努恩斯他妈”和“努恩斯的奶牛”,常年无休地羞辱和嘲讽他。努恩斯来自农场主家庭,从小就帮家里养牛,上大学也是农业专业,对奶牛还真是很熟悉。他所在的选区是加州中部农业地区,当地经济以畜牧业和农业为主,因此一直是共和党的票仓,和加州其他地区大相径庭。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共和党国会大佬起诉几个Twitter账号诽谤自己,连带起诉Twitter要求交出匿名辱骂者的信息。双方律师上周在法庭上展开了交锋,争论的焦点就是Twitter是否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Twitter认为,自己作为社交媒体平台受到《联邦通讯得体法》(CDA) 230免责条款的保护,不需要对平台上用户发表的言论负责。努恩斯的律师则辩称,Twitter不应该享受到免责待遇,他们审查内容,却允许各种辱骂努恩斯的言论出现,还关闭保守派用户的账号。而且特朗普刚刚取消了Twitter的免责条款。
没错,就是之前特朗普因为推文被Twitter打标签,愤怒发布行政命令,以报复Twitter的那条法律。1996年的《联邦通讯得体法》230条款规定,互联网公司不应为用户发表在自己平台的言论负责。特朗普的行政命令就是想取消这种免责待遇,让社交媒体对平台上的言论承担责任。
不过在这起诉讼中,联邦法官马绍尔(John Mrshall)站在了Twitter的立场,判罚他们不用对匿名用户辱骂努恩斯负责。马绍尔在庭审中表示,“我不知道230条款里面有要求互联网公司必须保持中立。不能因为你不喜欢以及要求他们删内容,就表明Twitter需要为拒绝删帖而负责。”
努恩斯的律师搬出了特朗普最新发布的行政命令,但马绍尔法官则拒绝遵守。“总统行政命令并不能修改法律。”他并不是故意藐视特朗普。在美国三权分立体制下,立法是国会的权力,总统的行政命令只能对行政部门产生效力,并不能直接修改国会发布的法律。Twitter的律师不无讽刺地表示,“对方律师这是要法院执行一部新法律。如果他想要新法律的话,努恩斯就是国会议员。”
结果就是诽谤案件没什么希望,也不可能指望Twitter交出用户信息。其实努恩斯真的是自己找不痛快。按照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的言论自由保护条款,公权力不能打压言论自由。政治人物要起诉媒体和民众诽谤自己极其困难,哪怕辱骂再难听都没辙。诸多失败先例都证明,这种诉讼基本没有什么可能性。
特朗普自己还天天在Twitter上被自由派网民亲切问候,推文下面第一热评基本都是打脸臭骂,他连拉黑的权力都没有。2018年,被特朗普账号拉黑的几名Twitter用户向法院集体起诉,法官下令特朗普推特账号必须解除对这几位用户的屏蔽。现在这几个账号依然活跃在他的账号底下。
而恶搞讽刺也属于言论自由范畴,《纽约客》著名恶搞讽刺专栏《博洛维茨报告》常年一本正经地写恶搞假新闻,变着法子嘲讽政客是蠢货;从小布什一直恶搞到特朗普,横行近二十年从未遭遇什么麻烦。倒是经常被国内自媒体当成真新闻来传播骗流量一波。
努恩斯非但起诉赢不了,还遭到了更多的耻笑。更为羞耻的是,可能他不知道史翠珊效应(Streisand Effect),因为这些诉讼成为媒体报道热点,反而更多人知道了那两个匿名恶搞账号,免费给对方加了一大波粉丝。史翠珊效应是指2003年美国女艺人芭芭拉•史翠珊(Barbra Steisand)起诉一名摄影师,要求对方删除发布在网站上、拍摄自己住所的照片。结果输了官司不说,还因为媒体报道,让对方的网站浏览量暴涨。
此外,去年努恩斯还一口气起诉了CNN、《华盛顿邮报》、家乡报纸《The Fresno Bee》和《时尚先生》(Esquire)等一波杂志和记者诽谤自己,提出了总计近6亿美元的索赔。毫无疑问,最后的大赢家是他的律师,因为大笔的律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