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周末，创业板上市公司乐歌股份（300729）董事长项乐宏怒怼平安资管，一个大瓜引发圈内圈外围观。
余波未了，8月31日，周一，乐歌股份早盘开盘报89.80元，之后迅速走高，最高触及97.84元，涨幅8.06％；而后跳水，最低跌至83.5元，振幅达15.84％。截至收盘，报89.65元，跌0.98%。
股市的反应跟舆论场一样，颇为热烈。
8月29日晚间，项乐宏在微博、雪球、个人朋友圈、公司公众号等多个社交渠道“发难”，指责平安资管在当日的线上视频交流会上“颐指气使、居高临下”，对乐歌“一无所知”。
8月30日中午，平安资管张良在朋友圈回复称，在线上调研时，听了董秘15分钟的介绍和董事长半小时的介绍，只在最后几分钟有机会问了两个问题，“为何前两年公司营收增速不快，甚至有下降的情况……”；“今年的业绩增长受益于疫情，以后如果需求的增长减缓，是否能够通过市场占有率来提升？”张良表示，视频中董事长摔门而出，在多年调研中，也是第一次碰到。
8月30日晚间，项乐宏再度发声称，“我方认为相关人员对公司情况准备不足，提问逻辑比较混乱，问题指向不清”，但同时表示，“确实不应该在现场直接指出对方准备的不足，即便是私下也不妥当”，将本次事件定性为“一次偶发事件”。
双方几度来回，引发资本市场热议。（详情请戳红星资本局昨日报道：《乐歌股份怒怼平安资管！是董事长飘了还是基金经理冒犯了》）
项乐宏的一通操作后，在一个细分狭小的产业赛道，之前名不见经传的乐歌股份出圈了。
市值78亿的“小公司”硬怼手握3.27万亿的大资管，是真有底气，还是另有玄机？
乐歌股份 卖啥产品
天眼查显示，乐歌股份，全称“乐歌人体工学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前身为宁波丽晶时代电子线缆有限公司，基于人体工学技术，围绕办公、家居两大场景，推出创新的人体工学产品。已研制出显示器/笔记本支架、多屏显示器支架、站立式显示器支架、升降桌、升降台以及电视挂架、电视推车等多种产品。通过人体工学技术，为用户实现健康的办公方式和家居体验。
所谓的人体工学工作站，主要是指能够精密控制的升降系统，应用在办公升降桌、儿童升降学习桌、多功能健身车、电脑支架等领域。
换言之，乐歌股份主要生产办公家具。
红星资本局从乐歌股份8月27日披露的2020年半年报中看到，乐歌股份目前最主要的产品是其人体工学工作站，其中应用了核心线性驱动技术的产品销售占比为35%，升降台、电脑支架、升降桌及桌边健身车等产品销售占比为33%，屏幕支架销售占比为16%。
据乐歌半年报
乐歌股份的主要市场在海外。据其2020年半年报显示，乐歌股份的收入中90.5%来自海外地区，其中仅北美地区的销售额就占了总收入的52.99%。乐歌股份在境外的客户主要是线下ODM（原始设计商）客户，同时也在亚马逊、HomeDepot、OfficeDepot、沃尔玛、乐天、雅虎等线上平台销售自主品牌的产品。
今年上半年，北美地区尤其是美国疫情严重，居家办公、网课学习的需求激增，乐歌股份的线性驱动升降系统销量同比激增179.3%，收入增长37.89%，净利润飙升189.24%。
从乐歌股份上半年的线上销售数据来看，亚马逊和品牌官网分别是其最重要的两个线上渠道，上半年仅亚马逊平台上乐歌股份销售额就已经达到2.33亿元，官网的销售额则在上半年大涨了159.25%。
据乐歌半年报
在乐歌的天猫旗舰店，红星资本局发现，电视机挂架、台式电脑显示器支架臂、站立式升降台办公书桌等产品销量靠前。
乐歌天猫旗舰店截图
上市两年多，表现如何
红星资本局发现，乐歌股份2017年末上市，发行价16.06元/股，新股上市后七连板收于40.28元/股，成为其此后两年多股价的高点，在触顶后其股价不断震荡走低，今年2月份更是一度跌至17.71元/股，濒临破发。
乐歌股份日K线图
转机出现在今年4月底，乐歌股份披露2020年一季报扣非净利润激增340.83%，股价自5月初开始异动。
而乐歌股份2020年半年报显示，1-6月份，公司实现营业收入6.33亿元，较上年同期增长37.98%；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6815.38万元，较上年同期增长190.22%；基本每股收益0.79元/股，较上年同期增长192.59%。
业绩支撑下，近日乐歌股份股价不断走高。
直至8月28日收盘、81个交易日暴涨331.8%，股价连创历史新高飙升至90.54元/股，市值一度达到80亿。
股价上涨伴随着市场关注度的攀升，红星资本局梳理发现，整个2019年下半年关于乐歌股份的研报只有一份，而今年，中信建投、中泰证券从4月以来已连续发布多份关于乐歌股份的研报。
近期机构现场调研也接踵而至，从乐歌股份的投资者调研接待记录来看，去年整个下半年只有7月、9月各有一家私募到访，而今年自6月中旬以来，包括公募、私募、券商在内已有数十家机构到公司现场调研。
乐歌股份吸引各路机构前往调研
从另一方面来看，Choice数据显示，2019年中报乐歌股份有19家机构投资者持仓，其中14家为基金，而到了当年末机构投资者数量归0，十大流通股东悉数变为自然人，在2019年下半年机构投资者选择清仓。而到了今年中报，乐歌股份的机构投资者数量为16家，其中包括13家基金，社保基金也现身其中，机构加仓踊跃。
业绩增长 可持续吗
乐歌股份业绩的突然爆发和疫情带来的市场需求有关。
方正证券指出，疫情加强居家办公需求，线上渠道取得高速增长。受到疫情影响，世界各国均采取了居家隔离的防疫措施，催生了“宅经济”，居家办公、学习使得公司的线性驱动产品需求快速增加。
但伴随着业务快速增长，乐歌股份的财务状况也开始出现一些隐患。
截至二季度末，乐歌股份的应收账款为1.24亿元，同比增加110％，其表示主要系本年海外业务增长，销售增加所致；存货为2.58亿元，同比增加68.49％，其表示主要系主营业务增加导致安全库存量增加所致。
资产负债率进一步升至51.57%，短期借款从去年上半年的2.66亿元激增至4.9亿元，同比增长84.18%。
当然，这些瑕疵并不掩盖作为一家传统制造业企业、乐歌股份高达46.40%的综合毛利率、三位数的净利润增长这些闪光点。
所处行业 一片红海
乐歌股份的产品，无论是电视支架还是升降桌，都属于竞争极为激烈的红海，几乎没有什么壁垒。
行业内，竞争对手不少。横向对比，恒林股份的规模更大（17.87亿元营收）、增速更快（上半年营业增速51.06%），捷昌驱动的毛利率46.77%则相较略高一点，更重要的是上述两家公司的动态PE（动态市盈率）仅分别为26.65倍、36.67倍，远低于乐歌股份57.67倍的动态PE。
数据来源：Chioce数据 制图：红星新闻 苏琪祥
关于调研的论战还未落下帷幕，乐歌股份的友商们便争相出镜，他们似乎将本次事件当成了企业公关的天赐良机，纷纷表示将更加耐心地接待机构调研团队。
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这个行业的竞争多么激烈。
乐歌股份友商朋友圈截图
高估值需要高增长相匹配，特别是对于传统产业而言，市场的想象力空间并不大，乐歌股份能否在疫情后维持高增长，这正是平安资管在交流会上提及的问题。
对此，乐歌股份管理层给出的说法是，“如果你相信2003年的非典是中国电商发展的元年，2020年的新冠是世界电商发展的元年，那么乐歌会持续快速的发展。如果你不相信这一点，那么乐歌可能会持续比较不快速的发展。”
7月20日，中信建投在研报中预测，综合考虑乐歌股份的业绩预告，以及公司的激励方案，预计乐歌股份2020-2022年营业收入为13.25、16.52、20.31亿元，同比增长35.46%、24.65%、22.96%；归母净利润为1.34、1.74、2.12亿元，同比增长112.78%、29.58%、21.84%。
也就是说，在今年的高增长之后，中信建投预测乐歌股份的业绩增速将放缓。
巨额解禁 即将到来
红星资本局从乐歌股份的半年报看到，今年12月1日，上市满三年的乐歌股份的原始股就将解禁，预计符合解禁条件的有6042万股，占总股份的比例达69.59%。
项乐宏通过丽晶国际控制公司21.11%的股份，项乐宏、姜艺通过丽晶电子控制公司28.06%的股份，姜艺通过聚才投资控制公司10.32%的股份。项乐宏、姜艺夫妇通过丽晶国际、丽晶电子、聚才投资合计控制公司59.49%的股份，系公司的共同实际控制人。
6月13日，乐歌股份发布2020年股票期权激励计划(草案)。公司拟向包括董事、高级管理人员、中层管理人员及核心骨干人员在内的89名激励对象授190万份股票期权，约占股本总额的2.17%。
因此有市场声音质疑项乐宏近期的一系列举动是在“炒作”股价，为减持做铺垫。
对此项乐宏昨晚回应称，“乐歌在上市的时候，做出了承诺，所有乐歌原始大小股东，均锁定三年。凡是乐歌员工，三年解禁期满后，每年解禁最多不超过25%”。
但不可否认的是，项乐宏近期屡次表示乐歌股份的股价被低估，面对来访机构介绍公司时，也是首先强调自己“动员夫人38次增持，耗时2年半，耗资近8千万人民币”，试图做多公司股价的心态可见一斑。
提问题的 究竟是谁
回到引发轩然大波的那场调研。
乐歌股份方面解读了半年报，项乐宏介绍了公司各方面情况。平安资管的两个提问，让项乐宏觉得“对方没有对乐歌的情况有比较深入的调研，逻辑比较混乱，问题不清，也似乎对我本人和董秘长达1小时的情况说明无感。”
两个让项乐宏感到不快的问题是啥？
“我们看一家企业，主要看企业本质性的东西。公司今年发展是太快了。但过去几年没有增长，甚至反而有下降，是什么原因。”
“今年的增长，一方面是公司积累的结果，一方面公司的发展是因为疫情造成的需求爆发，那接下来会是如何？是抢占了谁的市场，抢占了哪个同行的市场份额，或者说创造了哪个新的市场，或者抢占了其他国家的份额，或者是因为什么产品，或者需求怎么样的情况下？”
这两个问题有无不妥？著名经济学家宋清辉对红星资本局示：“调研上市公司是基金经理的本职工作，能够及时发现问题的基金经理是非常负责任的，也能够让投资者更加了解上市公司的实际情况，也不是只听上市公司的一面之词。”
是谁提的这两个问题呢？
红星资本局发现，昨晚，乐歌股份披露了两份《调研活动信息》，其中一份就是这次引发争议的调研。表格显示，平安资管周传根等参与调研。
项乐宏的长文提到，“对方发言，‘我是周CG，平安负责投资的，我们看一家企业，主要看企业本质性的东西……’”
周CG是否是周传根，红星资本局今日向平安资管求证，未得到明确答复。
红星资本局发现，周传根并不是80、90后，1965年10月出生的他足足比1971年的项乐宏长了6岁。
翻开周传根的履历，其也可谓是A股市场中颇有资历的投资大佬。
周传根毕业于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研究生部，拥有INSEAD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先后任职于国家外汇管理局以及法国兴业证券、国泰基金管理公司等国内外知名企业。2008年11月加入平安资产管理有限责任公司，先后任研究总监、总经理助理，2014年8月担任公司副总经理，拥有20多年的金融从业经验以及超过10年的证券从业经验。
在平安资管官方网站公布的高管名录中，周传根为排名第二的副总经理。
红星新闻记者 许媛 陈应鹏
编辑 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