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病得不轻:乐视、瑞幸之骗,仍将生生不息!

文:中外管理传媒社长、总编  杨光

刚刚,乐视、瑞幸,这哥俩又出了新闻。

快被遗忘的乐视,忽然被发现已连续10年财务造假,整个IPO都是骗来的。因此受罚2.4亿的贾跃亭,被终生禁入证券市场。

同样快被无视的瑞幸,则忽然又拿到了2.5亿美元的境内融资。

看似一“反”一“正”,导致的一“热”一“凉”,都说明中国社会,特别是主流精英阶层,病得不轻。

我们病得不轻:乐视、瑞幸之骗,仍将生生不息!

哭笑不得的“该热不热,该凉不凉”

为什么说病得不轻?

因为乐视这“坏消息”本应不“热”。

“热”不在于热议,而在于争论,而且是非常激烈的争论。

2017年乐视已然东窗事发“下周回国”时,就有不少资深精英人士,居然瞪眼为乐视的倒掉而痛惜!其三段论是:“1、乐视模式未来肯定会打败苹果。2、乐视错融了中国而不是美国的资本。3、是中国恶劣环境窒息了乐视的创新。”而至于,贾跃亭与乐视卷走挥霍了高达700亿社会财富,坑骗了大量上游供应商,抹黑了大批员工职涯,特别是高调欺骗了举国上下,并误导了为人做事的基本价值观……他们却不闻不问。

而已近5年后的今天,即便国家已然给出了更加无可辩驳且更加骇人听闻的调查结果,国内仍有一大批“粉丝”不为所动,依然相信贾跃亭其心可悯的人格清白,和未来逆袭可期的商业成功,并为此“信念”而据理力争。

为什么说病得不轻?

因为瑞幸这“好消息”本应不“凉”。

“凉”不在于无视,而在于姑息,而且是毫无底线的姑息。

020年瑞幸已然丑闻爆发惊世骇俗时,虽然当时遭遇不少精英阶层都在唾骂,但是这骂却骂得颇为自私。仔细闻嗅就会发现,精英阶层的愤怒,主要不是瑞幸自身做错了事,并伤害了整个社会,而在于瑞幸的错事连累了自己(的利益)——这下,因为瑞幸造假,整个中概股赴美上市圈钱受阻了。总之,是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非不要殃及自己。

而与此同时,中国草根阶层则普遍没羞没臊地幸灾乐祸。因为瑞幸骗的可是美国社会,违的可是美国法律,割的可是美国韭菜,丝毫没有连累自己!为此,“爱国群众”不亦乐乎。和一百多年前鲁迅笔下围看砍头等做人血馒头的吃人群众,如出一辙,别无二致!其结果,是瑞幸事发以来,手持消费优惠券“临幸”瑞幸的年轻人,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总之,是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非坑了所谓敌人,便宜了自己。

于是,这家靠欺骗造假震惊全球的中国公司,在它的母国,居然过去一年经营业绩“好得不得了”!

我们病得不轻:乐视、瑞幸之骗,仍将生生不息!

该棒下留乐视、瑞幸一命吗?

既然业绩居然好,那自然投资人就乐于追投。某些资本,只管嗜血如命,哪管社会与道德。这也算是中国特色。

更值得观察的是中国业界和学界的这种态度:1、个人(陆、钱)应与法人(瑞幸)分开,应给瑞幸自新机会,就不应一棒子打死;2、犯错应与犯罪分开,既然已经严惩,就不应一棒子打死;3、既然能解决上万员工就业,还能还债赔偿,要保护社会生产力,就不应一棒子打死。4、既然年轻人还愿意去消费瑞幸,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总之,对瑞幸,要包容!

至于整体的反思嘛,既然是个人的事……至今没有。也看不出未来会有的趋势。

听起来语重心长,颇有道理。其实甚为不当,甚至不堪。

先不说参与瑞幸大量造假,至今都没有受到中国政府与中国社会的严惩,单说这造假本身,也绝不可能只是几个高管躲在阴暗墙角所为,而广大瑞幸员工皆不知——更可怕的是,如果说作为当事者用这种办法切割撇清,尚情有可原,但是业界又特别是学界,天然作为社会价值导向的思考者与守护者,这时却如此文过饰非,便是令人扼腕扎心了。

事实上,中国乃至东方社会,在过去上千年相对进步缓慢,抑或者说悲剧经常重复循环,就在于我们总是习惯性将负面事件归咎于个人,而不愿意从整体上、从机制上进行反思和改善,同时轻易放过和纵容那些作为“土壤”的大多数,当然更包括我们自己。

乐视的问题,仅仅是贾跃亭等的问题吗?瑞幸的问题,仅仅是陆正耀等的问题吗?他们是我们整个社会价值取向的缩影而已。所谓时势造英雄,同样时势也造奸雄。好人与恶人的出现,又特别是连续出现,一定是社会价值土壤催生的。

诚如纳粹的问题,绝不只是希特勒的问题,而是当时整个德国社会的问题。要知道,希特勒和纳粹,可是被人民选上去的,甚至是抬上去的,并为之举国欢呼与群体膜拜。也因此,二战后,废墟上的德国人并没有因为希特勒死了,就认为万事大吉了,就认为右翼种族主义结束了,就急急忙忙选择“包容”与“自新”——而是用几十年,始终围绕以理性著称的德意志民族为什么会举国选出一个反人类的恶魔而举国反思,并且反思到了每一个德国人——而不是把自己轻易地打扮成无辜者,乃至受害者。

我们病得不轻:乐视、瑞幸之骗,仍将生生不息!

毒根在是非价值观异化!

具体到乐视与瑞幸,很显然问题的根子在于过去十年,中国主流社会对于互联网时代下的所谓互联网思维的非理性推崇,与价值观异化。

这种价值异化,先是催生出逻辑上就是寅吃卯粮的“风口”行业,又在持续纵容乃至怂恿“风口”企业,为了“看起来”耀眼的速度与模式,而毫无顾忌地追求颠覆一切,包括规律,包括常识,包括社会与人伦。进而又以颠覆与创新的名义,毫无心理负担地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挑战法律底线。回想一下,过去十年里,在我们中国主流阶层的心里乃至嘴上:值钱与赚钱,哪一个更重要?速度与诚信,哪一个更重要?模式与责任,哪一个更重要?暴富与可持续,哪一个更重要?我们喊的口号很动听,但本质践行的,就是:窃珠者贼,窃国者侯,直到“侯”不可避免地终将纸包不住火。然后,痛定忘痛,再来下一轮。

所以说,乐视、瑞幸对我们最大的毒害,并不是有形的数据造假与财富窃取,而是无形的心智破坏和价值异化。

是谁在捧杀与戕害年轻人?

而这种价值异化的理论基础或借口,以及对象,便是年轻人。

不是吗?中国社会从过去20年,对于80后梦醒般的关注,到过去10年,对于90后一边倒的谄媚,并以“后浪”诵之,听起来很是动听:年轻代表创新,年轻代表未来,年轻代表一切。殊不知,这里忽略和放弃的,恰恰是一个社会的价值责任。因为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是人类过去一百年的诸多悲剧,行为主体基本上都是:年轻人。

法西斯如是,造反派如是,塔利班如是。而希特勒和本拉登的恶,也正是在他们年轻时滋生的。如果年轻自然就能代表社会进步,以上无可辩驳的悲剧是无法解释的。年轻,其实只是个中性词,只代表客观上荷尔蒙旺盛而已,并不代表善良,也不代表判断力。而其群体价值,是造福还是造祸,既依靠信任鼓励,更依靠价值引导。而人类数千年文明史总体一直在滚滚向前,并不是因为生育,而是因为教育。

所以,对年轻人的所谓“选择”,我们的社会,特别是精英阶层,是负有责任的。反之,要么是推卸责任,要么是别有用心。

至于部分精英说留下乐视、瑞幸,是为了保住员工就业(甚至带有赞美的口吻),这更是似是而非,混淆是非了。如果瑞幸的员工(年轻人居多)真的有是非价值观,抑或有良好的家教,即便没有参与公司造假,在丑闻事实昭然天下时,都应该羞愧难当,引以为耻!在基本羞耻心之下,主动逃离尚且不及,还论什么在“这样的”公司里如何继续就业呢?

为何独独对艺人棒下手狠?

综上所述,我们当前社会,不论是精英对于乐视、瑞幸作恶的纵容,还是草根对于乐视、瑞幸欺世的无感,本质上都是因为自身缺少一个能经得住时间考验的基本价值观在指引,在约束。说了20年的“只有变才不变”一旦说过头,就必然会走向无原则与无底线,结果一定是全社会共同买单。

这时候,我们真的必须学习德国人,深夜扪心自问:我,对这些丑恶,应担负什么责任?而再没有为了撇清自己或证明自己,而继续自欺欺人去“容”恶“纵”恶的余地。

毕竟,我们终究要面对我们还在学堂里的孩子:他们作为未来的年轻人,究竟应该成为怎样的人?做怎样的事?拥有怎样的价值观?如果我们依然相信对于突破原则底线应该“包容与多元”,那么那个恶贯满盈的孙晓果,就是前车之鉴!

——令人困惑的题外话是,当我们社会对于乐视、瑞幸这样践踏全社会公德以自肥的毒瘤,貌似总有些“爱恨交加”而“妇人之仁“时,我们对于那些仅仅是个人私德上有瑕疵甚至只是有争议的艺人,倒总是手起刀落,毫不迟疑,总嫌踏上有一万只脚都不解恨。态度差别如此悬殊,是不是就因为他们是供我们茶余饭后的“戏子”——好欺负,对吗?

我们内心的善恶价值标准与外在尺度,究竟是什么?又在哪里?这个病,还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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