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西防城港车站第二作业场,工人对煤炭进行测温。新华社发
河北黄骅港煤炭港区 新华社发
【我看碳达峰碳中和】
煤炭是我国的基础能源和重要工业原料,在一次能源结构中处于主要位置,但也成为二氧化碳排放的“大户”。
当前,在深入推进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背景下,如何坚持先立后破、通盘谋划,推动能源革命,同时,夯实国内能源生产基础,保障煤炭供应安全?就此,记者采访了光华工程科技奖励基金会理事长、中国工程院院士谢克昌。
煤炭要革命,但绝不是“革”煤炭的“命”
“曾经,能源革命一度被认为应该‘革’煤炭的‘命’,这个观点是不正确的。”谢克昌认为,煤炭要革命,但“绝不是‘革’煤炭的‘命’,要在全产业链上实现绿色开发、清洁高效利用。实现了清洁高效利用的煤炭就是清洁能源。”
长期以来“富煤、贫油、少气”的资源禀赋,造成我国以煤炭为主的能源消费结构。有数据显示,在全国已探明的化石能源资源储量中,煤炭占94%左右,是稳定经济、自主保障能力最强的能源。尽管煤炭在一次能源消费中的比重正逐步降低,2021年已降至56%,但作为我国能源供应的压舱石和稳定器,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煤炭的主体能源地位不会变化。
“煤炭清洁高效转化是发挥资源和原料双重属性优势、缓解油气紧张形势的必然选择。”谢克昌说,当前,受全球新冠肺炎疫情、能源和粮食危机等因素影响,国内能源供需持续偏紧,能源保供任务艰巨。“党中央、国务院明确提出,大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要带头保供稳价,这些都无疑在告诉我们:能源的饭碗必须端在自己手里,而煤炭无疑是端牢能源饭碗,实现我国能源安全自主可控的首选。”
在谢克昌看来,尽管煤炭行业被认为是传统产业,但应该认识到,“传统”只代表出现的时期较早,并不代表就是夕阳产业,更不应该出现在金融支持、科研支持、产能批复等各方面的“一刀切”“去煤化”现象。
他表示,煤炭行业一定要在保障安全生产、稳定能源供应的前提下,强化科技创新,大力推进煤矿智能化开采和煤炭清洁高效利用技术;要立足国情,走好具有中国特色的煤炭清洁高效利用之路——“要继续做好新时期煤炭清洁高效利用这篇大文章,着力围绕先进高效燃煤发电、煤炭清洁高效转化(煤基新材料、煤基特种油品)、二氧化碳减排和利用、煤炭资源综合利用等领域开展协同攻关,这必将使传统产业焕发新机,成为战略性新兴产业。”
在燃煤发电和现代煤化工方面下功夫
在谢克昌看来,当前我国煤炭利用正逐步向清洁化、大型化、规模化、集约化发展,煤炭正由单一燃料属性向燃料、原料方向转变,有望实现分级分质利用,从而实现高碳能源低碳化利用。“未来煤炭清洁高效利用的重点,主要在燃煤发电和现代煤化工两个方面。”
他表示,燃煤发电在未来相当长时期内仍是我国电力供应主力。除继续承担保障电力供应主体责任外,煤电还要为可再生能源大比例消纳提供灵活的调峰服务。
“现代煤化工是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特别是油气安全的重要途径。建议国家稳步推进以煤制油、煤制烯烃为代表的现代煤化工发展,加强技术创新,逐步推动煤化工产品高端化、高值化,延伸产业链,提升价值链,持续推进废水近零排放、固废减量化和资源化利用。”谢克昌认为,现代煤化工项目建设只有在规模条件下,技术经济效能和环保性能才能得到充分体现。要积极推进煤化工产业大型化、园区化和基地化发展,结合资源禀赋,稳步有序推进大型现代煤化工基地建设。
据他介绍,目前我国已建成全球最大的清洁高效煤电供应体系,燃煤发电机组大气污染物的超低排放标准高于世界主要发达国家和地区,燃煤发电已不再是我国大气污染物的主要来源。2021年年底,我国百万千瓦超超临界燃煤发电机组有160台在运行,超过其他国家的总和,平均供电标准煤耗约280克/千瓦时,引领了世界燃煤发电技术的发展方向。
同时,我国煤炭清洁高效转化利用技术也取得一系列创新突破:煤直接液化、煤间接液化等成套关键技术具有自主知识产权;自主开发多种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效低成本煤气化技术,摆脱了大型煤气化技术对国外进口的依赖;研发建设世界首套百万吨级煤直接液化商业装置,并实现长周期稳定运行;开发400万吨/年煤间接液化成套技术,并实现商业化运行;建成世界首套60万吨/年煤制烯烃工业化生产装置,首次实现由煤化工向石油化工原料的规模转换;在煤制乙二醇、煤制天然气等技术发展和产业应用方面取得重大突破等。
大力支持能源领域科技创新
很多人都有这样一个担心:我国煤炭储量虽高,会不会终有用尽的一天?
“煤炭作为非常宝贵的不可再生矿产资源,根据2021年自然资源部的调查数据,其证实储量和可信储量之和约1622亿吨,按照现行储采比计算可用40年左右。但未来随着综合利用效率的提升、利用方向从单一燃料向燃料和原料并重转变,加上煤炭地质勘探的不断推进,煤炭将不仅仅只能用40年。”谢克昌说。
当前,碳达峰碳中和工作深入推进。谢克昌表示,要做好技术储备,大力支持能源领域科技创新:一是尽快实施科技创新2030—“煤炭清洁高效利用”重大项目,突破煤炭清洁高效利用的瓶颈技术;二是协同攻关煤气化燃料电池发电、超临界二氧化碳发电等前沿技术,加强煤基特种油品、煤基可降解塑料、煤基高端碳材料研发,探索低能耗、低成本二氧化碳捕集、利用和地质封存技术;三是聚焦大规模高比例可再生能源开发利用,加强化石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的耦合利用;四是强化储能、氢能等前沿科技攻关,适度超前部署一批氢能项目,着力攻克可再生能源制氢和氢能加注、储运、应用及燃料电池等核心技术,有序推动氢能技术发展和示范应用。
“能源革命和实现碳达峰碳中和都不能一蹴而就。在我看来,它们的终极目标都是铸就现代能源体系,建成能源强国,使我国未来能源完全实现‘需求合理化、开发绿色化、供应多元化、调配智能化、利用高效化。’”谢克昌说,作为一个以煤为主体能源的负责任大国,一定要立足于基本国情和发展阶段,审慎研判国际形势,在有效保障能源安全供应的前提下,结合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目标任务,稳妥进行能源转型,实事求是、循序渐进、持续发力。
(本报记者 张亚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