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财健道，作者 | 尹莉娜，编辑 | 杨中旭
11月10日，“双十一”前夕，北京石景山某酒店“隐秘的角落”内，一场国家层面对创新药物的“大砍价”正在上演。
2021年国家医保谈判11月9日开启，与往年一样持续三天。今日，谈判的“重头戏”——免疫与肿瘤药物，特别是众所关注的焦点PD-(L)1谈判落下帷幕。资本市场闻风而动，4家国产PD-1药企股价午间即开始飙升，悉数大涨。
恒瑞代表谈判离场后的20分钟内，其股价一度飙升超8%。截至10日收盘，恒瑞涨7.87%，君实涨9.57%，百济涨5.92%，信达涨4.58%。
另一重磅药物单价120万/针的细胞疗法CAR-T，其厂商复星凯特未见人员现身10日谈判现场，或同去年70万/针的“天价”罕见病SMA药物一样，因未通过药物经济学测算程序而无缘进入今年医保目录。
据悉，今年最终进入谈判的药品品种约为120个，谈判专家共25名，分为5组开展谈判。现场有人认出，今年谈判组组长可能有上海市医保局医药价格和招标采购处处长龚波、云南省医疗保障局副局长王艳君、福建省医保局药械采购监管处处长张劲妮以及北京市东城区医疗保障局局长林杉。
《财健道》在现场看到，谈判专家从早上8点多入场后，直到全天结束前，全程在会议室内封闭不可外出，用餐、喝水均由酒店服务人员推车送入。
图/十余箱矿泉水穿过两道屏风送入谈判场内
国产PD-1药企股价悉数大涨，阿斯利康集体“比耶”合影一如往年，PD-(L)1的谈判依然是整个医保谈判中最受关注的热点，也是为期3天的谈判中，现场最为热闹和焦灼的“关键时刻”。
图/10日上午谈判场外人群拥挤
10日上午，在围观人群“万众瞩目”下，信达、百济、阿斯利康等，作为当天第一波企业入场。君实、恒瑞代表第二波入场。
本土PD-1药企均在上午完成谈判，但谈判时间差距甚远，信达、君实相对较短，在1小时左右，百济、恒瑞则显得十分焦灼，持续长达2小时以上。谈判途中，恒瑞代表还中途外出与高层打电话沟通，最终直到中午仅1点左右，才作为上午最后一家企业离场。通常，谈判时间较长、药企代表离席与高层电联，意味着价格谈得较为艰苦。
恒瑞医药谈判代表中场打电话与高层沟通
另一家“明星企业”阿斯利康，今年依然由自称“国谈老油条”的中国副总裁黄彬亲自带队，去年谈判结束时，他曾在面对媒体时爆出金句：“看我表情”。但今年黄彬一改过去的“亲民”风格，由于多个品种入围，其几次进出会场，但始终缄口不言，称不接受采访。
往年，谈判结束走出会场的企业代表，个别会与同行分享经验，或谈论场内气氛如何，但今年无一不守口如瓶。据了解，这是因为国家医保局对企业的保密要求进一步升级，在纸质协议最终签约、提交落定，官方召开新闻发布会前，不允许任何消息对外泄露。
尽管如此，谈判人员的表情、氛围依然会传递某些信号。例如，黄彬一行虽然在镜头前充分进行了“表情管理”，但随后在酒店角落里，阿斯利康全体到场人员集体“比耶”合影，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今年阿斯利康参与医保谈判的药品有3款，分别是PD-L1度代利尤单扰注射液（I药）、伊匹木单扰注射液，以及环硅酸锆钠敝。
阿斯利康中国副总裁黄彬及团队成员在医保谈判酒店合影
另一家上午结束谈判的企业上海艾力斯，在结束后同样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在会场合影留念。其谈判药品是3月刚刚获批上市的EGFR抑制剂甲磺酸伏美替尼，今年系该企业首次参与医保谈判。
上海艾力斯代表在谈判场外合影
而另外一些企业谈判代表，面色则难言轻松。有在外等待的企业随从人员感叹：“谈得怎么样我们也得猜，以后要学习一下微表情心理学了”。
除了观察表情，资本市场的反应，也成为业内推测谈判结果的来源。10日中午，恒瑞代表12:50左右离场，20分钟内，其股价已迅速拉升超8%。
到了下午，其他4家国产PD-1药企股票同样明显上涨。截至11月10日收盘，按照股价涨幅依次为：君实生物（688180.SH）涨9.57%，恒瑞医药（600276.SH）涨7.87%，百济神州（06160.HK）涨5.92%，信达生物（01801.HK）涨4.58%。
价格方面，据券商预测，今年4家PD-1年治疗费用普遍将降低至3-4万元（医保报销前），但谈判人员在现场均未对价格及降幅透露任何信息。
复星凯特缺席10日谈判，120万CAR-T或无缘医保除PD-(L)1以外，今年另一款最受瞩目的品种CAR-T疗法，在谈判前热度很高。按照业内流传的一份谈判品种分类时间表，初审名单中唯一入围的CAR-T厂商复星凯特，本应在10日出现。
该时间表显示，11月9日谈判的品种集中在呼吸、麻醉、精神、内分泌、重症、急抢救等疾病领域，11月10日为肿瘤、肾内、泌尿、抗感染、抗病毒、风湿、免疫，11月11日则是骨科、心血管、血液、儿童用药、皮肤科等药品。
但直至10日当天谈判结束，现场仍未看到复星凯特代表现身。《财健道》从多家企业代表处获悉，此前预谈判时，便未见复星凯特人员到场，可能早已止步于正式谈判前。一个不成文的规则是，“年治疗超过30万元的药物，基本无缘医保谈判。”而此前复星凯特CAR-T流出的价格单显示，其费用是120万元/针。
北京某企业代表告诉《财健道》，今年8月公布的文件中，共有271个品种通过形式审查，但“最终真正能走到谈判桌前的，仅100余个”。这也与往年谈判数量相符合，此前，2019年和2020年谈判品种数量分别为150个和162个，但2020年通过形式审查的药物多达700余种。
据业内人士，形式审查仅仅是获取医保谈判资格道路上的第一道门槛，后面还有临床效果、药物经济学以及综合关卡，对应的“裁判”即是临床组、测算组、综合组的不同专家团队。
“所以综合组专家成员中，至少60%都投赞成票，才能真正获得谈判资格”。
回想去年同样因价格高昂而“走红”的罕见病药物——“70万元一针”，用于治疗SMA（脊髓性肌肉萎缩症）的诺西那生钠注射液，也在前期通过了国家医保局的形式审查，但据媒体报道，由于未能通过药物经济学测算程序，最终未能走到谈判桌前。
除了价格因素，复星凯特CAR-T难进医保谈判的阻力可能还在于，其产品在今年6月23日刚刚正式获批，虽然卡在了申报时间节点6月30日之前，但进入市场时间距今也仅3个多月，临床使用效果及药物经济学数据尚难统计，不足以提供谈判支撑材料。
换句话说，虽然舆论关注火热，但复星凯特的CAR-T产品阿基仑赛注射液很可能无缘2021年国家医保谈判。如果这一推测属实，也意味着，复星凯特在医保准入上失去先发优势。
复星凯特的“身后”，竞争产品追逐不断。9月23日，国内第二款CAR-T，药明巨诺的瑞基奥仑赛注射液获批上市，与首款获批产品仅时隔3个月。而另一有力对手——传奇生物，其CAR-T产品在美国已经进入最终上市审批环节，国内临床亦在同步进行，或将成为国内第三款上市的CAR-T疗法。
明天（11日），国家医保谈判还将持续最后一日。作为处方药，特别是创新药在市场放量的重要催化剂，医保谈判是衔接新药研发和商业化落地的关键一环。但纳入医保的代价，是大幅让利，药企通过以价换量，为品种带来增量贡献。
根据往年医保谈判数据来看，谈判整体逐渐趋于“温和”。2019和2020年，谈判的价格整体平均降幅为60.7%和53.8%，而成功率分别为59%和70%，降幅有所减少，成功率有所上升。
根据此前下发的《2021年国家医保药品目录调整工作方案》，本次目录调整工作将于今年年底前完成，力争2022年1月开始落地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