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掏空”了华北制药?

谁“掏空”了华北制药?
曾因国家集采断供而被列入违规名单的华北制药,近期又因超36亿元的存款“不翼而飞”而为投资者熟知。短期债务超百亿,远高于同行,却将大部分资金放在冀中能源集团下的财务公司里,且连续两次被监管追问资金去向。华北制药的内控为何如此混乱,真的被大股东掏空了吗?

7月13日,在经历两次延期后,华北制药就交易所针对公司2021年年报监管函的相关内容作出回复,“不翼而飞”的36亿元存款也有了明确下落。

华北制药给出最新的回复是:存款已经全部取出,并存入到物资供应分公司的银行账户。

7月14日,华北制药股价报收6.58元/股,微涨0.15%,总市值112.9亿元。

谁“掏空”了华北制药?

存款去哪儿了

6月20日,上交所对华北制药下发监管函,其中最核心的问题是:华北制药在冀中能源集团财务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冀中财务”)的超36亿元的存款消失了。

冀中财务是河北省大型国有企业,下辖7家煤产业相关公司和5家非煤子公司,拥有冀中能源、华北制药、金牛化工三家上市公司,并拥有一家财务公司。不翼而飞的36.75亿,原本就存在冀中财务公司账上。

据了解,2021年12月31日,华北制药在财务公司的存款为44.2亿元。次日,华北制药从财务公司取出7.45亿元,用于偿还河北银行贷款本金及利息,在财务公司账上还剩下了36.75亿元。可就在华北制药披露的2021年报的4月27日,华北制药在财务公司账上的存款变成了0。

这笔钱去哪里了?成为围绕在投资者心中不解的疑惑。

上交所下发监管函要求华北制药说明上述36.75亿元的来去,包括该笔钱目前的使用情况及账户余额,以及公司是否新增存入财务公司存款等情况。

华北制药在2021年年报中对此解释,为了调整融资结构,降低资金成本,同时为防范疫情反复带来的意外影响,并根据政府相关文件关于资金集中度要求及公司实际经营情况需要所致。

记者注意到,和以上相似的情形已不是第一次发生。

华北制药原预计2020年在财务公司的日均存款余额不超过9亿元,实际当年末为40.7亿元;但2020年末贷款余额为0。据了解,公司于2012年承诺,公司在财务公司的存款余额,不高于财务公司向公司发放的贷款余额。

为此,华北制药收到监管函,更正了2020年年报;并且收到了河北证监局的监管书,要求公司提交整改报告。

到了2021年末,公司在财务公司的存款余额为44.2亿元,又比预计的增加19.20亿元,但财务公司发放的贷款余额还是0,为此公司再次收到交易所监管函,并再次更新年报。

连续两次违反承诺,华北制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又是否在向关联方冀中财务输送利益?根据2021年审计师出具的《内部控制审计报告》指出,华北制药非财务报告内部控制存在重大缺陷。

对此,公司提出申辩意见,对于违规事项并无主观故意,且这种违规受客观原因影响。但上交所并不认可。

最终,该事件以对华北制药时任副董事长刘文富、时任总经理周晓冰、时任财务总监王立鑫、时任董秘常志山通报批评,且计入上市公司诚信档案的结局收尾。2021年8月,除董秘外的三人均递交辞职书。

“被迫”融资

不管是冀中能源还是华北制药,双方今年上半年均被交易所频繁发布监管函。这两家公司在集团的财务公司存款余额分别为119.7亿元、40.7亿元,已经超过上市公司股东大会审议的最高限额或公开承诺,超限金额合计110.40亿元,上述“超限存款”并未及时履行关联交易决策程序和信息披露义务。

两家上市公司问题频发的背后,其实是母公司冀中能源集团的债务危机。2020年上半年,冀中能源集团负债总额达1904.8亿元,负债率为81.96%。母公司债务压顶,子公司输血,被外界视为是集团掏空上市公司的表现。

事实上,2017~2019年,债务问题始终困扰着冀中能源集团。财务数据显示2017-2021年,冀中能源集团营收在逐年下滑,分别为2243亿、2363亿、2118亿、1724亿、1481亿元,尤其是2020年以来营收下滑幅度较大。净利润方面,2017-2021年分别为-9.6亿、-10.1亿、-7.9亿、-7.6亿、-9.4亿,一直未能好转。总负债在2017-2021年也居高不下,分别为:1907亿、1911亿、1903亿、1913亿和1925亿。

母公司债务压顶,上市子公司华北制药和冀中能源被迫为其“融资”,引发投资者不安。针对华北制药与母公司的类似问题,5月31日,中国证监会、中国银保监会发布《关于规范上市公司与企业集团财务公司业务往来的通知》,要求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应当保障其控制的财务公司和上市公司的独立性。财务公司应当加强关联交易管理,不得以任何方式协助成员单位通过关联交易套取资金,不得隐匿违规关联交易或通过关联交易隐匿资金真实去向、从事违法违规活动。

国采断供引质疑

作为大集团控股下的企业,大笔资金两次不翼而飞,可见华北制药内控败笔很严重。然而,更让行业人士失望之处在于,华北制药集采断供事件影响也很大,直接导致第七批国采监管机制加码。

就在第七批国采开标前,药品集采增加了双保供机制,即在供应企业之外增加了备供企业,规避供应企业供应不足或者断供风险,而这条规定就是因华北制药而起。

2021年8月,因在山东地区断供布洛芬缓释胶囊,华北制药被取消了2021年8月11日-2022年5月10日参与国家集采的申报资格。关于断供原因,华北制药表示是受疫情影响,产能不足、扩产项目进展缓慢等。

据悉,当年在山东地区,和华北制药一起入围供应布洛芬胶囊的还有另外三家企业一种,以华北制药单价最高,一盒30粒的布洛芬胶囊中选价格为8.04元。同等情况下,华北制药却断供国家集采。也因此,华北制药自身管控能力受到市场质疑。

公开资料显示,华北制药于1953年成立,一度承担了建国初期紧缺的抗生素需求,被誉为共和国医药长子。几乎与祖国同龄的华北制药近年来却并没有跟上时代发展,其主要营收仍然依赖仿制药,且营收在不断下滑。随着2011年“史上最严限抗令”《抗菌药物临床应用管理办法》出台,众多抗生素生产企业进入“寒冬”。华北制药更是受创,2011年和2012年母净利润分别下降48.41%、87.15%。

2021年年报显示,华北制药营收103.85亿元,同比减少9.64%;实现净利润1872.74万元,同比下降80.76%。这已经是华北制药净利润连续下滑的第三年。

其中,心脑血管类、维生素及健康消费品、神经及血液系统用药因价格、销量下滑导致收入下降45.77%、38.15%和37.43%,物流贸易业务收入同比减少42.27%;抗感染类药品仍占总营收的一半。

此外,华北制药的资金状况也不明朗。2021年年报显示,华北制药期末货币资金53.05亿元,带息债务134.51亿元,其中短期借款、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和长期借款分别为76.27亿元、25.23亿元和33.01亿元。公司期末资产负债率71.85%,远高于同行业平均水平,流动比率0.89,速动比率0.72,偿债能力下滑明显。公司本期利息支出6.43亿元,为净利润的18.37倍。

2022年1月,华北制药发在研的狂犬病单抗注射液获批上市。作为国内首款狂犬病单抗上市,新药能否为企业注入活力?

记者 王丽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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