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骚乱不会持续太久,但背后这个因素值得关注

持续多日的美国骚乱仍然在继续,不过很可能在一周内被镇压。考虑到此次骚乱虽然由黑人遭到白人警察虐待致死而引发,但应该说这次骚乱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政治诉求,就是一个纯粹的骚乱。加上没有外国势力有组织的支持,除了可能俄罗斯会借机精彩地制造假消息外,这场骚乱会在发泄完禁足带来的情绪之后平息。

但是这不意味着美国就没有问题,美国有问题。问题就在于,新自由主义把资源过分地集中到少部分精英手中,从而导致了很多人出现返贫现象。美国有大量的流浪汉过去并不是没有工作的,但工厂外迁导致的失业使其丢掉了固定的职业技能,与此同时服务业却无法真正稳定住缺乏更高受教育水平的从业人员就业机会,他们处于更为显著的流动之中。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就让失业率大幅度飙升,大量依靠服务业人口因此丢掉了饭碗,这也是美国政府着急发钱和重启经济的原因。

美国曾经以“美国梦”为傲,认为不论你出身于何处,只要通过劳动就能致富。这一理念很美好,但也逐渐不是现实。美国中产阶级由于实体经济的减少,呈现出下降趋势,曾经两头少中间多的纺锤形财富结构正在趋向于沙漏形,这是十分危险的信号。不仅仅是美国,如欧洲国家和现在陆续出现骚乱的五眼联盟,都有这样的问题。一个由白人精英和新贵 外围依附本土/外国精英组成的新自由主义既得利益集团已经在很多国家形成,并且逐步与岌岌可危的中产 被剥夺实体岗位的人口形成的失利者集团形成了对峙,从而加剧了社会的撕裂。新自由主义高效地整合了资源,造就了40年来飞快的技术进步,同时也制造了巨大的问题。

新自由主义是通过发达国家内部的资源再分配方式获得了内生效率,同时对外则是一整套隐蔽的剥削机制,剥削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剥削初级产品、吸引本土精英移民、庞大的金融体系等优势,将发展中国家的资源不断吸收到发达国家手中。帝国并没有远去,他们不再经常武力征服,而是将剥削转化为外商投资的劳动力密集型企业、外部贷款和援助等形式,将发展中国家的产品和劳动以最终消费市场的方式吸收到世界体系的核心圈中。武力保护发达国家投资的则不再是传统的军队和殖民地警察,而是化身为教会、NGO、专业团体等一系列人畜无害的模样。不是所有这类组织都有政治目的,但很多政治战确实由这类组织发动,隐蔽而致命。

但是新自由主义不解决一个问题,即新兴市场问题。新自由主义在发达国家内制造需求,但不在发展中国家里制造需求。除非像中国这种既有很强的市场效率又有足够的反市场能力的个案,绝大部分发展中国家仍然只有自由地被剥削的命。新兴市场难以形成,除了接收了实体经济,并且依靠关键领域反市场手段发展起来的东亚,新自由主义并没有给世界其他国家带来繁荣。相反,许多发展中国家自身政治的不成熟(一部分是被设计或意外形成的殖民遗产)本来就容易形成社会撕裂,而缺乏国家粘合的情况下面对新自由主义就进一步加剧了撕裂,除了少部分与欧美关系密切的精英,大众的普遍贫困仍然没有改变。一些国家在撕裂中瓦解或陷入持续的困境,发展进一步变得不可能,包括左摇右摆的拉美,也包括国力匮乏的非洲。

没有新兴市场,有效需求终究会饱和,那么市场最终也会陷入停滞和内卷化。新自由主义幸运地获得了中国的改革开放,以及91年苏东剧变,这释放了一大部分新兴市场。然而除此之外,近年来也只有印度、越南这些国家处于相对高速增长,这远远不够。近年来,各种反政府示威游行、武装叛乱乃至国家间的武装冲突日益增长,背后就是这种新兴市场过度集中形成的总体稀缺。没有更多的新增长点,这对于世界,甚至包括欧美而言,其实并不是个好消息。对欧美而言,可能是持续的政治撕裂和不断被诱发的骚乱,对发展中国家而言则可能是广泛的政治不稳定和内战。东亚国家可能是暂时比较稳定的几个,但能持续多久事实上仍然取决于欧美。

某种程度上,中国握有解决问题的钥匙,但中国暂时不会去解决全世界的问题。而至于欧美未来如何走,我们也不要小瞧了欧美的战略思考能力,那帮人会有什么新的政治解决方案或许将决定这个世纪剩下的日子要如何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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