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敖2008年宣布退出台湾政坛以来,已许久未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最近看新闻才知,已年高83岁的他,因罹患脑瘤已剩下最多3年的生命。
李敖在公开亲笔信中这样写道:
致我的家人、友人、仇人:
你们好,我是李敖,今年83岁。年初,我被查出来罹患脑瘤,现在刚做完放射性治疗。现在每天要吃六粒类固醇,所以身体里面变得像一个战场,最近又感染二次急性肺炎住院,我很痛苦,好像地狱离我并不远了。
我这一生当中,骂过很多人,伤过很多人;仇敌无数,朋友不多。医生告诉我:你最多还能活三年,有什么想做、想干的,抓紧!
我就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除了把《李敖大全集》加编41-85本的目标之外,就想和我的家人、友人、仇人再见一面做个告别,你们可以理解成这是我们人生中最后一次会面,“再见李敖”及此之后,再无相见。
因为是最后一面,所以我希望这次会面是真诚,坦白的。不仅有我们如何相识,如何相知,更要有我们如何相爱又相杀。
对于来宾,我会对你说实话;我也想你能对我讲真话,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或许我们之前有很多残酷的斗争,但或许我们之前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我希望通过这次会面,能让我们都不留遗憾。不留遗憾,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对你的期盼。
对于来宾,不管你们身在哪里,我都会给你们手写一封邀请信。邀请你来台北,来我书房,我们可以一起吃一顿饭,合一张影,我会带你去看可爱的猫,我会全程记录我们最后一面的相会,一方面是留作你我纪念,另一方面也满足我的一点私心:告别大陆媒体近10年了,我想通过这些影片,让大家再一次见到我,再一次认识不一样的我,见证我人生的谢幕。
这封亲笔信,让曾经文笔犀利、批判色彩浓厚,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李敖,换了一份模样,多了一种温情。
李敖一直是比较有争议的人物。一部分人对他的印象,来自于他令人咋舌的“骂人史”。据统计“骂天骂地骂祖宗”的李敖,这一生有名有姓骂过的加起来已有3000人。
他骂陈水扁:“有五种情况是很相似的,沐猴而冠、小人得志、穷人乍富、叫花子吃死蟹、陈水扁当‘总统’。”
他骂蒋介石:“蒋介石活了89岁,寿比乾隆皇帝,是中国历史上最长寿的独裁者,他躬逢新旧交替之盛,集旧式帮会实务和新式科技统治于一身,为患中国,也就更烈。”
另一部分人对他的印象,或许来自于他当“立委”时,类似于为了阻挠台“军购案”在“立法院”上演的防毒面具与瓦斯齐飞的“闹剧”。
当然,也有一些人是通过他的作品来认识他。
李敖写有100多本著作,前后共有九十六本被禁,李敖坦诚“喜欢女人”,据初略统计,他至少和10位女性有过交往,而“性”也是他作品里最多的内容之一。
现在大多数年轻人或许是因《康熙来了》对他有的印象。
当初他作为《康熙来了》第一期嘉宾与大腿上的小S热辣嗨侃。
又在与大S婆婆张兰的骂战后,因小S随口开的一句玩笑:“我想李敖应该是暗恋张兰。”而以诽谤之名提告,并要求上《康熙》与小S辩论。
为平息事态,康熙二人特别邀请李敖棚内一叙,以化干戈。
李敖给人的感觉,未有文人那般的洒脱与不羁,他的作品中也充满着个人的情绪。
虽有理想和抱负,却未及政治家那般的手腕与魄力。更像是一个学富五车的书生,在俗世中与来来往往唇枪舌战。
如今,李敖已至弥留,他想通过见亲友、仇人的方式与世间告别。那么,他可能会请哪些人呢?
胡因梦
有人问李敖追求什么样子的女孩?他有一套标准——瘦、高、白、秀、幼。所谓幼,说的是年纪小,“比我小个二三十岁吧。”
现妻王小屯比李敖小30岁,前妻胡因梦比李敖小18岁。
在台湾电影圈,人人都知道一个林青霞,她从年少红到老。而胡因梦在当年的台湾影视圈也堪比林青霞。
胡因梦与李敖只维持了115天的婚姻,一直众说纷纭。
胡因梦,1953年生于台中市,祖籍东北沈阳。祖上本姓瓜尔佳,是满洲正红旗的贵族。被誉为“七十年代台湾第一美女”。她还是第14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女配角奖。
1979年的9月,在两人共同好友萧梦能的家中。胡因梦与李敖第一次见面。
当时,胡因梦的旁边站着她的母亲。而李敖身边站着的,是他当时的女友刘会云。
胡因梦当时26岁,从纽约回到台湾,做了5年演员。对胡因梦而言,李敖的名声如雷贯耳,但是见到李敖第一眼,很是意外。
“之前认定他应该是个桀骜不驯的自由派,没想到本人的气质完全是保守模样——白净的皮肤,中等身材,眼镜底下的眼神显得有些老实,鼻尖略带鹰钩,讲话的声音给人一种声带很短的感觉。他看到我们母女俩,很规矩地鞠了一个大躬。”
第一次见面之后,44岁的李敖对胡因梦展开追求。
他邀请胡因梦喝咖啡,带她去金兰大厦的家见识自己的十万册藏书,而坐在沙发上聊天时,李敖突然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吻了胡因梦。
“他的脸就压下来了,然后直直的,脸都不会弯一弯,压得很紧,最后吸出了一个紫色的唇印。差不多有两个礼拜的时间,我都要上妆去把它盖起来,免得人家看到。”
说起这段往事,胡因梦更多地是觉得好笑。
“我觉得这人太怪了,连接吻都跟人家不一样。”
接着,两人开始同居试婚。
为了与胡因梦在一起,李敖给现任女友刘会云打电话:“我爱你还是百分之百,但现在来了个千分之千的,所以你只能避一下!”
刘会云不从,李敖便拿出210万台币作为青春补偿费。李敖的诚意让胡妈妈非常满意,宣称:全台湾配得上她女儿的就只有李敖一人。
但事后,李敖又觉得自己给多了,跟胡妈妈商量:“我已经给了刘会云210万,您如果真爱女儿,也该拿出210万的‘相对基金’才是。”
胡妈妈这才发现自己和女儿都被忽悠了。但胡因梦这时候还存有幻想,希望通过婚姻令两个人过上正常生活。
1980年5月6日,在李敖家的客厅里,由编辑高信疆证婚,胡因梦嫁给了大她18岁的李敖。
这场才子配美女的婚姻,并没有给两个人带来好运。
嫁给李敖还不到一星期,她就遭遇了封杀,一夜之间,从明星沦为主妇。
胡因梦回忆:“在我最不安、最不知何去何从时,李敖没能成为我想象中的救赎者。”
1980年8月28日,李敖和胡因梦签了离婚协议,这段婚姻只维持了115天。
离婚后的李敖很喜欢调侃胡因梦。
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记者问李敖:胡因梦那么美,对你又那么痴心,为什么你舍得离弃她?
李敖回答: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有一天,我无意推开没有反锁的卫生间的门,见蹲在马桶上的她因为便秘满脸憋得通红,实在太不堪了。
全场所有人哄堂大笑。
后来,记者借李敖的话嘲弄胡因梦,胡因梦却淡然一笑:同一个屋檐下,是没有真正美人的。
李敖曾表示,与胡因梦离婚是因为政治原因。而一次胡因梦在《鲁豫有约》却说这是胡说八道,他们两个的分开还是因为性格不合。
如果李敖与胡因梦最终见面,或许能解开许多人心里的谜团。
余光中
大家对余光中的熟知,来自于语文课本里那一枚邮票的《乡愁》,而余光中与李敖,却如宿敌一般。
其实余光中和李敖早年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一同在前文提及的萧孟能创办的《文星》杂志发表文章。
因李敖掀起“中西文化论战”,让《文星》如日中天。
又因李敖公开批评国民党压制言论,使国民党认定李敖和《文星》的文章已对其统治“法统”构成威胁,遂令《文星》无限期停刊。
《李敖回忆录》写道,停刊后,余光中曾向萧孟能来电收回他在《文星》的版权。之后,又有几位作者想收回自己已出售的版权。
这事让李敖知道后,认为是余光中等人在落井下石,便代表萧孟能夫妇与他们打官司。从此,李敖与余光中分道扬镳。
这些年,两人曾多次隔空交战。
李敖说余光中在蒋经国逝世时写的一首《送别》诗,是对蒋家父子的歌功颂德,粉饰太平,是“马屁诗人”。
后来,李敖又在凤凰卫视《李敖有话说》中径直把余光中称为“骗子”,说他非但有严重的人格问题,而且文学水平也差得多。
余光中的回应却没李敖这般激烈。
他说道:“李敖经常骂人,他似乎不骂人就写不出文章。我们以前也算是很好的朋友……我的文章到底如何,读者自然有评价,不需要我自己来辩解。”
还有一次曹可凡问他如何面对李敖的攻击却从不反击,余光中幽默地回答:“他(李敖)一直骂我,我则保持沉默,这说明,他的生活不能没有我,而我的生活可以没有他。”
这两位“纠缠”了几十年的宿敌,最后是否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让人好奇。
其实最有意思的,是李敖和王朔两人的一次交锋。
他俩因为在言论上的些许相像,经常被媒体拿来做比较。
记者采访李敖,把他和王朔作比较说:“你们两人很像,都爱骂人。”
李敖质疑:“王朔?你怎么能把他和我比呢?他骂的都是些无聊没用的人,我骂的都是能让我坐牢的人!”
之后记者采访王朔,把李敖的话复述了一遍。王朔冷冷一笑回到:“我也敢骂能让他坐牢的人,他敢骂能让我坐牢的人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王朔和李敖虽没有什么恩怨,但如果两人能坐到一起,会不会能有不一样的火花?
李敖这一生也算“精彩”,与多位年轻女性共度良宵,和无数人斗过,也下过两次监狱......
如今弥留之际,他想把与自己有过爱恨和仇怨的人叫到一起回忆过往,让人感觉即使曾经“骁勇善战”的他,在面临大限之时,也开始寻求内心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