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是非多”,在封建社会更是这样。
可是《红楼梦》中的寡妇李纨,却成功地躲过了这一灾难,她是怎样做到的呢?
1.本是一个性情活泼的人
李纨性格活泼开朗,嘴巴也能说会道。
《红楼梦》第45回中,李纨找凤姐要诗社的经费。
可是还没开口,凤姐就揭破她的来意:说诗社众人要轮流作东,月钱不够花,才给自己套上监社御史的帽子,好从她手里弄到钱。
李纨便笑着说:“真真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
凤姐儿取笑李纨,说她是众人的大嫂子,弟妹们用几个钱都不给,真是太怄了。
李纨当然毫不客气地反击,搞得伶牙俐齿的王熙凤也只好投降认错。
李纨首先给王熙凤扣上了“无赖、泥腿、世俗”的帽子。说凤姐幸亏生在诗书大宦名门之家做小姐;如果是生在贫寒小户的小子,不知该是怎样的下作贫嘴恶舌呢!
接着,李纨打蛇打七寸,抓住凤姐的错误,狠狠地打板子。说凤姐昨天打自己的丫鬟平儿,是“黄汤灌丧了狗肚子”。
说凤姐“给平儿拾鞋也不要”,两个人应该交换一下主仆关系。
凤姐没法,只得当着众人的面,给平儿赔不是,让平儿担待自己酒后无德。
李纨让平儿拿钥匙,上楼找东西。
凤姐只能笑着讨饶,说自己的婆婆,也就是贾琏的母亲找,“须得过去走一趟。”
李纨不答应。
凤姐看这一招不好使,只得打起了感情牌,还以会误了大观园诸人的年下衣裳为由,说李纨不管的话,会挨贾母的责罚。
李纨可不吃这一套,仍然直指主题,问凤姐到底管不管诗社?
凤姐没法,只好答应明天一早就上任,说自己“下马拜了印,先放下五十两银子给你们慢慢作会社东道。”
还开了阁楼,让诗社搬东西,不够的,让列出单子,派人去买。
又说大观园的图样在宁府珍大爷那里,她会打发人取来,交给相公们矾去。
李纨直到凤姐答应了,才罢休,临走还不忘盯住凤姐,说如果不办好,还会来闹。
从这件事来看,李纨办事情那可是一钉一卬,根本就不容凤姐敷衍搪塞。
说的话那也是一针见血,不依不饶,让厉害的凤姐也发怵。
李纨评论贾府主仆的话,也都是妙语。
李纨说平儿,是凤姐的一把总钥匙。
李纨评鸳鸯,说老太太离不了,否则就会乱了套。
在大观园里,李纨亲任诗社社长,成为众人当之无愧的大姐;在贾府的下人面前,她是和蔼可亲的主人。
这样一个敢说敢笑,活泼开朗的女人,众人为什么说她是槁木死灰呢?
2.槁木死灰
丈夫贾珠死后,她成了寡妇,只有与年幼的儿子贾兰相依为命。
她虽然出身名门,知书达理。但她青春丧偶,虽处于膏粱锦绣之中,也只能如槁木死灰一般,对外界一概不闻不问。
李纨只要是出现在公共场所,一般都不言不语。
林黛玉初入贾府时,同样是贾母的孙儿媳妇,凤姐人未到声音先到,让黛玉暗暗惊诧;而李纨只是在贾母向黛玉介绍自己时,点了点头而已,并没有说一句话。
刘姥姥游大观园时,李纨只是埋头干活,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说话。直到贾母问道,是谁预备的船,她才不得不答话,说是自己让人预备的。
无论府中经历什么样的大事,像宁府为秦可卿大办丧事,元妃大观园省亲,贾府祭祀祖先吃年夜饭看大戏,都很难听到李纨说话。
她只是默默做一个贾府媳妇应该做的事,就是给贾母王夫人挟菜,服侍她们吃饭。
所以,人们才觉得她是槁木死灰,没有一点活力。
那么,实际上活泼开朗,伶牙俐齿不让凤姐的李纨,为什么要给人们留这样一个印象呢?
3.不得已的举动
李纨这样做,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生存。
李纨这样的压抑天性,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得到一个规矩的寡妇应该得到的好名声。
古时候的女人其实是很苦的。作为高门大户人家的孙媳妇,李纨肯定是不能抛头露面的,更不可能像今天的女人一样凭自己的劳动来养活自己。
像贾府这种高门大户,根本不允许自己家的寡妇出现什么不好的传言。
李纨深深明白这一点,她只能靠博好名声来生存。
这样的好名声,才能让她和自己的孩子得到贾府更好的照顾。
事实也是如此,贾母虽然跟李纨的儿子贾兰并不怎么亲近,却给了李纨最好的待遇,连王熙凤都嫉妒得不得了。
李纨一个月有十两银子,比凤姐多两倍。贾兰也是十两的月钱。母女俩的月钱,完全跟贾母、王夫人的月钱一样。
这样的待遇,比起贾环和赵姨娘来,不知高了多少倍。而且贾环还算是贾兰的叔叔。
《红楼梦》中,王夫人曾经过问了赵姨娘的月例是多少?
凤姐说:“每人二两。赵姨娘有环兄弟的二两,共是四两,另外四串钱。”
由此看来,李纨母子俩的月钱,是赵姨娘母子俩月钱的5倍。
更重要的是,除了月钱,李纨还有其它收入。
园子地有租子;年终分红是上上分儿;就连李纨母子和其丫鬟婆子们的吃穿用度,都由公中出。
所以凤姐给李纨算了一下帐,说她一年的纯收入,“有四五百银子”。
既使凤姐管着贾府,可以利用公中的银子去放高利贷赚钱。可人家李纨轻轻松松,干干净净,一年就有这么多的收入,怎不让凤姐嫉妒?
所以,李纨的好名声,为她带来了实惠,可以让母子俩生活得更好。
李纨为什么要博这个槁木死灰的名声?
那完全是活泼李纨的伪装,是她作为寡妇的“铠甲”。
作为女人,她活得很撕裂,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不得不这样委屈求全。
今天的女人,同样要处理好婆媳关系,夫妻关系,不过幸好,不用那么去压抑天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