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大热的韩剧《梨泰院class》里说：大多数人会为了庆祝万圣节到梨泰院来。剧中，男主角在这里开了酒吧，还有不少万圣节庆祝活动的场景。但现实没有剧中那么美好。10月29日晚，韩国首尔龙山区梨泰院发生大规模踩踏事故。
这是韩国解除新冠疫情限制和保持社交距离措施后，时隔三年首次在首尔举行的大型万圣节活动。但吹融汉江的雪，却没等来新天地。到处爆发出的悲鸣和哭声，与救护车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万圣节周末之夜，成了人们的噩梦。
惊魂一夜
“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当天本打算在梨泰院游玩的小申（化名）对北京商报记者说，“下面的人根本脱不出来，人堆人。有几个人就是我们眼睁睁看着救不过来，遮住脑袋的。”
小申回忆，与朋友一行人大概晚上10点钟就在梨泰院了，本来想到上坡去，但是没上去就被挤下来了。然后听到前面有人说上不去了，太挤了。没过多久就听说发生事故了，救护车和消防车来了。
在首尔工作生活多年，小申去过梨泰院很多次。在他看来，万圣节本来就是韩国比较重视的节日，梨泰院更是娱乐活动的主要场所，平时大家周末也会去梨泰院酒吧玩。
另一位在首尔留学的天然（化名）是第一次去梨泰院过万圣节，她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韩国人习惯10月最后一个周末过万圣节，弘大等地人也很多，但梨泰院最多”。
天然是在10点半左右到达梨泰院的。“我们当时的方向是上坡，就看到有人摆手往回走，但是由于人太多了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还在往前走。”
“突然的一瞬间就挤了起来，两边人像互推一样，人贴人。那种拥挤窒息的感觉就来了，你想要出去根本出不去，全粘在一起。后来我们反方向退出来，才知道前面出事了。”天然也显得心有余悸。
据韩国媒体报道，29日晚约有10万人在梨泰院一带参加万圣节派对。踩踏事件发生在某酒店旁狭窄下行的胡同内，现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前方有人跌倒后，后方人流跟进，导致严重踩踏。而在这样的人员密度下，一旦摔倒就很难起身，进而造成后续的蝴蝶效应。
有传闻称，事故起因是人群为看明星一下子冲上去，或部分人员食用含有毒品成分的糖果所致。但韩联社报道称，警方表示并未接到此次事故与毒品有关的报告。
据韩国消防救援部门当地时间30日下午消息，梨泰院发生的踩踏事故已导致153人死亡，其中包括4名中国公民。另有超过100人不同程度受伤。消防部门和警方正在调查遇难者的身份。据消防部门推测，伤亡人数最多的是20多岁的年轻人。
这也是自2014年世越号渡轮倾覆导致304人遇难以来，韩国遭遇的最致命的事故之一。在世界范围内，这是今年的第二起死亡人数破百的重大踩踏致死事件。在本月的最开始，10月1日，印尼的坎朱鲁汉球场发生骚乱导致踩踏，最终有125人不幸遇难。
人潮汹涌
过多的人流涌入为此次事件埋下了祸根。据韩国京乡新闻报道，29日首尔地铁6号线梨泰院站的客流量达到了13万，而这个数值是上周六的近三倍，更是超过了疫情之前同期客流量近30%。
京乡新闻分析称，9月26日韩国政府将室外佩戴口罩令由“国民义务”降级至“建议佩戴”，此次万圣节是三年来第一次“没有口罩的万圣节”，不少韩国年轻人对此次活动有着很高的参与热情与期待。
在辽宁大学国际经济政治学院副教授李家成看来，韩国梨泰院发生大规模踩踏致死事件与韩国户外口罩令解除有一定关系。因为这是三年多来，韩国解除疫情防控令后的首个大型节日庆祝活动。一方面有节日庆祝的因素，另一方面有疫情后狂欢的因素在里面。
此外，悲剧的发生也与梨泰院独特的地势有关。李家成表示，梨泰院路窄坡陡，其实不太适合进行人员聚集活动。但因为它独特的文化印记，所以大家把它选为活动地点。
据韩联社报道，事件发生在长度仅45米、宽度仅4米左右的梨泰院“四季美食街”，是位于首尔地铁六号线梨泰院站1号出口旁的一条地势陡峭的小巷。正常情况下，这里仅能容纳5-6名成年人并排同时通行。
事发后，韩国总统尹锡悦发布紧急指示，要求所有相关部门全力以赴迅速救治伤者。他还要求保健福祉部迅速启动应急医疗机制，尽快派遣应急医疗队，并确保事发地点附近医院备好应急病床。
正在欧洲出访的首尔市市长吴世勋在听到有关事故的报告后，也紧急踏上了回国之路。他回国后将立即进行事故处理及现场指挥。
小申认为，现场的救援基本上还算及时，因为韩国男性都服兵役，基础救援他们都很熟练，很多都是路上活动的人参与救援。有呼吸甚至微弱的都会第一时间拉走，没有呼吸的也都会原地心肺复苏。
不过，也有现场目击者表示，事故发生前拥挤的人群就在推搡，对于可能发生的事故，警方准备不够充足。李家成也指出，今年参加活动的人数比以往都多，但无论是韩国警方还是政府，都没有做好预判。没有设立警戒线，也没有派出警员维持秩序，导致惨案发生。
为什么是梨泰院
梨泰院位于韩国首尔龙山区南山东麓，是汉江以北最著名的豪宅区，不少财阀都住在此处。由于梨泰院地区有大量外国人居住，被称为韩国的“万国城”。
朝鲜战争结束之后，驻韩美军在梨泰院附近设置军营。梨泰院正是因为靠近美军驻地而繁荣起来，为满足美军的日常生活用品需求，韩国人开始在梨泰院设置一些商店方便他们购物。
后来，梨泰院逐渐形成了面向外国人和游客的商业街，将东西方文化融为一体。1988年汉城奥运会、2002年韩日世界杯后，梨泰院更是迅速发展为韩国的代表性商业区。
这里聚集了大批旅店、餐厅和游乐场所，梨泰院也是韩国年轻人夜间娱乐的主要街区之一。天然坦言，繁华的梨泰院已经成为首尔青年心中的时尚“圣地”，有点像北京的三里屯、成都的春熙路，是年轻人打卡必去的地方。
因为它的名气，更因为它拥有浪漫的小路和热闹的街景，梨泰院成为影视剧选景的最爱。《梨泰院Class》《秘密花园》《灿烂的遗产》《巴黎恋人》和《检察官公主》等韩剧在梨泰院多地拍摄过。同时，不少明星也喜欢去这条街游玩，这更带旺了它的人气。
也正是因为人气十足，疫情以来，梨泰院多次因为聚集感染事件被推上风口浪尖。 2020年5月，梨泰院的夜店就曾发生过聚集性感染事件，拉响了韩国的防疫警报，当时的关联病例数达到了超百例，而在当年4月中旬，韩国新增病例还不到15例。
今年4月，韩国政府解除了社交隔离限制，梨泰院曾经的活力也逐渐回归。 据《韩国经济日报》报道，4月以来，梨泰院的线下消费额每月都在激增，其中20多岁的年轻消费者是贡献增长的主力。
目前，梨泰院一带已被警方封锁，南瓜形状的毛绒玩具和万圣节帽依然散落一地。
北京商报记者 方彬楠 赵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