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60到2022,戈达尔用电影与“传奇”抗争

从1960到2022,戈达尔用电影与“传奇”抗争
从1960到2022,戈达尔用电影与“传奇”抗争

1905电影网讯让-吕克·戈达尔是法国新浪潮电影奠基者之一,也是影史最伟大的导演之一。他的《精疲力尽》《芳名卡门》《随心所欲》《狂人皮埃罗》《阿尔伐城》等经典影片,为无数观众打开电影的大门。他曾获得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奥斯卡终身成就奖、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终身成就奖、欧洲电影奖终身成就奖、法国凯撒奖终身成就奖……

从1960到2022,戈达尔用电影与“传奇”抗争

在全球影迷心中,他是新浪潮的活化石,他也是一座奇妙的桥梁,坚实地将贮存经典的影史记忆与量产商业片的现实世界连接起来。

2020年新冠疫情初期,戈达尔曾打破次元壁开直播,吸引全球影迷旷班、跷课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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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他精神矍铄地穿着绿色无袖背心,嘴中叼着一支雪茄出现在竖屏前,不仅与网友们畅聊冠状病毒时代的影像,还说起自己手中的最新电影。

当被问及今后是否会继续拍片时,年事已高的戈达尔毫不犹豫地回答:“会,当然会,绝对会。但决定权不在我手里,主要得看我的这两条腿,还得再看看我的这双手,当然,我的这双眼睛也有一点点决定权。”

TA曾点亮影史

自1960年首执导筒至今,戈达尔在60余年的从影生涯中,共拍摄电影近60部。

按照时间顺序,他将自己的电影创作生涯分为六个年代,包括“笔记年代(50-59年)”、“卡丽娜年代(60-67年)”、“红色年代(68-74年)”、“录影年代(75-80年)”、“八零年代(80-89年)”和“电影史时期(89-98年)”。

每个“年代”,当然都有不可替代的戈达尔影像产生,但在观众心中,若问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高光时刻,还属他的处女作诞生之日。

20世纪50年代中期,法国几位年轻人以巴赞主编的《电影手册》为阵地,撰文发表激进的电影观点抨击陈旧的电影范式,彼时血气方刚的戈达尔也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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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手册》2019年重访让-吕克·戈达尔

在文章中,他指名道姓地批评了21位当时的重量级导演,不留情面地指出,“他们的镜头运动如此笨拙,影片主题十分拙劣,演员表演呆板,对话缺乏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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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只破不立不算英雄。观点发表后的1959年底,戈达尔拿起摄影机,拍摄了自己电影生涯中的首部长片《精疲力尽》,此片没有脚本依托,每天早晨他现写当天要拍的戏,并在每场戏即将开拍时才把台词发给演员,全程借助自然光、室外景,甚至片中的围观者并不知道他们已进入镜头。

这种即兴式的拍摄风格令被好莱坞“规训”多时的电影界耳目一新。果不其然,《精疲力尽》凭借对当时拍片机制的叛逆与颇具存在主义色彩的思考立即蜚声影坛,令电影新将戈达尔出道即巅峰,直接步入第1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银熊奖-最佳导演奖的舞台中央。

自处女作为法国“新浪潮”电影运动做出一番生动的注解后,戈达尔的摄影机便再也没有停过,直到21世纪的今天。

借意大利导演帕索里尼的原话,“全世界的新电影中至少有一半是戈达尔的电影,也就是说它们遵循、效法着由戈达尔提出的标准和法则。”

60年如一日,先破后立

“新浪潮”是戈达尔的起点,但这三个字并不足以涵盖他从影60年漫长的反叛历程。

利用天生的解构精神与颠覆能力,戈达尔一直以电影为矛,不遗余力地、从内而外地对已有电影的类型范式、表达习惯、核心思想等进行积极的反思与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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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他以《狂人皮埃罗》戏谑解构好莱坞的通俗悲剧,1967年则以《我略知她一二》完成镜头中社会论文的书写,1983年借《芳名卡门》视听语言的反常规运用继续挑战着观众的观影习惯,直至1989年到1998年十年间,戈达尔竟又重回“影评人”视角,以镜头为钢笔,在否定种种后,再度给出了自已关于“电影是什么”的认真作答,即系列影片《电影史1-4》。

有人曾如此称赞摄影机数十年不停的戈达尔,“您本人也是一个传奇。”他回答,“我的传奇就是一个不断与传奇抗争的人。”

然而,在影迷心中,作为一名自60年代起,便孜孜不倦为世界影坛输送新鲜“血液”的著名导演,在人生的众多时刻,他大可以放下电影这支长矛,送自己一个惬意的长假。

比如1971年,那年戈达尔不幸遭遇车祸,几乎同一年,因艺术理念的分歧,关于下一步是更加激进还是走向温和,他与“新浪潮”并肩作战的好友弗朗索瓦·特吕弗的友情也亮起了红灯。

然而,在医院休养半年后的戈达尔,虽然回到了母亲的故乡瑞士,新作却依旧层出不穷地冒出来。显然,他用行动回答影迷,即使与死神擦肩而过这件大事,也不足以令他在片场以外的世界,作太久的停留。

活到老,拍到老

如此我们便不难理解,2018年,即使身体早已不那么便利,戈达尔依然倔强地向银幕亮出了他的手指,引导观众再次注目于他的最新尝试——一部实验纪录电影《影像之书》。

在新片制作过程中,他负责保持大脑的清醒与思维的完整,而身边的年轻人们,则作为他的双手,进一步丰富电影的剪辑与特效。

“他为我编辑了一本书,从而使我能够在电影的编辑中使用:首先是整个电影的章节大纲,每一章节都有一些文字和图片。他从他编辑过的每一个影像中都提取出一帧,给其制定一个代码,并且还写了格式,写了声音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以及音乐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他基本把所有事情都写上了。”法布里斯·阿拉诺作为《影像之书》的摄影师与联合剪辑,这样描述他与戈达尔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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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年轻人,他分外珍惜这样的时刻,因为大家深知,“戈达尔的身体将会越来越老,尽管在他心中他还很年轻,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或许《影像之书》就是戈达尔寄给电影的情书,也或许是他对人生的一次反思。”

但从等待上映的纪录片《失踪》与另一部未命名的新片计划看,作为“新浪潮”的最后一位旗手,戈达尔倒对暮年以电影为拄杖的漫步,表现出了十足的坦然。

在与世界观众的那次直播中,他曾把电影比作自己找到的一种抗生素。只要身体允许,他就绝不会让手中的摄影机轻易停下来。

然而这次,据《解放报》透露,让-吕克·戈达尔感到精疲力尽,所以选择被实施安乐死,在亲人的环绕下平静地离开这个世界,永远地停下了手中的摄影机。

我们听到一个时代落幕的声音,世间从此再无新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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