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电影网专稿 2021年1月29日,有这样一部来自东北的电影,在经历了上影节和北影节的千呼万唤后,承载着吉林省集安市花甸镇柞树村一家人日常生活的故事,终于上映了。它,就是《吉祥如意》。值得注意的是,本片导演此前是一位标准的商业片导演,他叫董成鹏,艺名大鹏。
大鹏与家乡
从《煎饼侠》横空出世开始,大鹏电影作品就一直评论两极化,即使这部斩获了豆瓣8.4高分的《吉祥如意》,也有评论说他是从“投机”到“反投机”。《吉祥如意》是由短片《吉祥》和纪录《吉祥》拍摄过程的《如意》两部分组成,前者用类似《四个春天》的私人影像写实手法纪录,以豆瓣8.0的高分和奖项上证明了自己;后者则是大鹏花了两年时间将80小时素材重新整理得出的“二度视角”,记录了大鹏从创作开始到结束的“返乡”心路历程——按他自己的话说,“在北京和在老家,我就像两个人。”
这不禁让人想起一个段子:当从大都市回到了老家,每个人都会褪下“体面”的外衣,一众Lisa、Vivian、Jason、Tommy在乡音的召唤下纷纷现出桂芳、翠花、二狗、毛蛋的“原形”。或许,那些商业电影作品只是大鹏的“面具”,纪录电影《吉祥如意》才是大鹏的“原形”。
实际上,从沿袭《屌丝男士》的东北喜剧风格的《煎饼侠》,到对故乡青春充满怀念情愫的《缝纫机乐队》,再到直面老家生老病死真实生活的《吉祥如意》,大鹏变化的是创作从青涩走向成熟,不变的是他越陷越深乃至无法自拔的东北乡情。
姥姥与三舅
笔者在大鹏工作室拍到了《吉祥》(原名《姥姥》)最后一场的电影场记牌——日期上是2017年1月27日——4年后的同一天,《吉祥如意》全国首映。
《姥姥》原本想拍的是大鹏姥姥和家人年三十过春节的故事,按照大鹏妈妈的话说“如果不是你来拍这个作品,全家人都不可能聚这么齐”。可是大鹏一回老家姥姥就昏迷不醒最后去世,这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未知的力量——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看在自己回家,赶上了送姥姥最后一程,而这一切带来的家庭变迁,悄然成为了他接下来想要去探寻的创作方向。
就这样,电影从《姥姥》成了《吉祥》。三舅叫王吉祥,年轻时是油田保卫科长,竭尽全力照顾了兄弟姐妹们的子女,但后来身患脑炎后遗症,亲女儿能力不够,只能拜托二哥和二嫂每天照顾。母亲去世后,兄弟姐妹们对于如何照顾他展开了家庭内部的讨论,甚至在除夕夜展开了激烈的争吵,在“家里的大树”姥姥去世后差点走向“树倒猢狲散”的地步——这也成为了电影的主线和高潮。
“文武香贵,一二四五”是王吉祥(《吉祥》电影主人公)的口头禅,他口中的“文武香贵”是他四个兄弟姐妹——王吉文、王吉武、王吉香、王吉贵,他们四个论辈分正好排在一、二、四、五,而老三就是大鹏的三舅王吉祥,即使三舅已经失去记忆,但“明天找妈”和兄弟姐妹的名字依然挂在他嘴边,无疑,亲情是冲破他记忆闸门的洪水,久久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三舅爱唱,有三首代表曲目反复出现在电影中,分别是样板戏《沙家浜》《智取威虎山》和歌曲《常回家看看》,片中借兄弟口述他当保卫科长时何等威武的风采与《沙家浜》中胡传魁的唱词进行了一次有趣的蒙太奇,《智取威虎山》的“我们是工农子弟兵”唱段是他18岁参军最好的见证,诞生自春晚的《常回家看看》,则是唱给自己的女儿——王庆丽。
刘陆与庆丽
王庆丽是王吉祥的女儿,已经十年没有回家看爸爸了,在王吉祥脑海中,只记得她叫“庆屁”。
在《姥姥》的剧本(因此《吉祥》也被冠上了“伪纪录片”的称号)中,刘陆本来是演大鹏的,但后来主角成了三舅,而三舅女儿丽丽又十年不回家了,刘陆就改演了丽丽——但是谁也没想到,丽丽在第十一年回来了,和大鹏一起见证了姥姥的离去。
就这样,丽丽和刘陆完成了真与假的重叠交叉,即使她们内心无法真正理解彼此——刘陆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丽丽能够十年不回家呢?这个问题电影留给了观众。在首映礼上有人问大鹏同样的问题,大鹏也表示自己无法代替丽丽回答。或许,没有答案,才是生活的真相。
丽丽与父亲王吉祥
实际上,这给刘陆巨大的挑战,因为与她对戏的全部是大鹏的家人,他们做每件事、说每句话不会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刘陆所有的表演必须一次完成,而在年夜饭的争吵戏份中,刘陆一度崩溃出逃——她没法演下去了,而真正的丽丽,此刻在另一间屋子里嗑着瓜子看手机。“局内人”和“局外人”的身份发生了互换,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
或许这部电影,从一开始就有着冥冥中的天意,想拍的人拍不得,想演的人演不好,一切都无法预测、不再《如意》,一直都在不断改变、无法抗拒,包括大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