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哈里梅根夫妇对谈的几天里,主持人奥普拉始终做认真倾听状,不时露出和善的微笑。但正如她在访谈开始时所说:「我们真正要搞清楚的是,是不是梅根操纵、算计了这一切?」
作为美国少数族裔群体代表、全世界最出名的女性之一,奥普拉有足够的立场站在遭受「英国王室种族歧视」的梅根这一边,但这位「脱口秀女王」太知道应该为世人呈现什么样的对话了。不同于鲁豫,奥普拉从不会说「真的吗?我不信」,也不会像易立竞那样尖锐——她总是和善且幽默地应答,让被访者感到深度的共情,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谈话带入自己的节奏。
撰稿|许静
编辑|鲜于
校对|张帅
出品|Figure人物
美国当地时间3月7日晚上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播出的奥普拉·温弗瑞对哈里王子和梅根的采访,创下了1710万观众收看的当季记录。在美国之外,这次访谈也立刻成为全球热搜,再度引爆了世界各地吃瓜群众对英国王室的关注与好奇。
梅根·马克尔和奥普拉
尽管梅根一边嫁入王室一边要求独立,以反抗者的姿态成为这场对话的主角,但在真正的「大女主」奥普拉面前,她的表现就像一位青涩的「绿茶」。
根据CBS的收视数据显示,当晚的节目吸引了上百万远离电视很久的美国年轻观众,但对于千禧一代来说,停播十年的《奥普拉秀》留给他们的记忆并不多——人们似乎已经淡忘,这个女人曾经站在电视界的奥林匹斯山巅,俯瞰众生的女王风范。
往前一步万劫不复
与很多出生在1950年代的黑人街区女孩一样,奥普拉从小就没有拥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庭。母亲16岁未婚生下这个女儿后,就把她丢给外祖母,直到9岁才接回身边。但她却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职责。回到母亲身边后不久,无人看护的奥普拉被堂兄强奸——多年之后,奥普拉在自己的节目中透露,接下来的几年她沦为这个家庭中男人们的「性奴」,其中还包括母亲的男友。
小时候的奥普拉
奥普拉的亲戚们对此表示质疑,在他们口中,奥普拉的少女时代是另一个版本:她逃学、酗酒、吸毒、偷窃、滥交、做雏妓,在14岁时就怀了孕。家人们觉得她价值观里没有「耻辱」二字,活成了自己母亲的翻版。
母亲想将奥普拉送去少年收容所,却被拒绝。于是,她把女儿送到了从未谋面的生父那里——这成为了奥普拉不可逆转的悲剧人生中唯一的一次转机和希望。
父亲已经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但他对奥普拉深感愧疚,决定改变和拯救自己的女儿。当奥普拉的孩子出生两周夭折后,他为她规划了全新的生活:一个15岁少女应该去过的生活,上学、读书,为自己的前途努力。
另一方面,上帝让奥普拉经历了地狱般的童年之后,似乎是为了补偿,同时又给了她聪明的头脑和天生的伶牙俐齿。17岁时,奥普拉考入田纳西州立大学;19岁,她成为田纳西州WLAC电台的播报员——每一个认识奥普拉的人都为她的谈话魅力所折服。这个其貌不扬的黑人女孩甚至凭借出众的口才和演讲能力,赢得了田纳西小姐的桂冠。
创造电视奇迹年代
22岁是奥普拉人生中一次重要的转折点。她进入巴尔的摩电台工作,开启了独树一帜的脱口秀节目主持生涯。1983年,奥普拉的伯乐丹尼斯·施瓦逊出现了。他是芝加哥电视台的老板。那一年,电台的原黑人主持离开了,而当时正值美国社会种族关系非常紧张和对峙的时期,电台必须再找来一位黑人主持接班,以表明立场,避免纷争。
初拿话筒时青涩的奥普拉
当丹尼斯听到奥普拉在巴尔的摩电台主持的谈话节目《人们在说话》后,立刻被她的风格吸引,以23万美元年薪向奥普拉抛出了橄榄枝。30岁的奥普拉进入芝加哥电台,主持《芝加哥早晨》,第二年该节目改名为《奥普拉秀(TheOprahWinfreyShow)》。
芝加哥开启了奥普拉的传奇一生。节目开播的第一年,她在一期主题为遭受性侵犯的孩童如何走出心理阴影的节目中,勇敢向世人袒露自己的过往,被强奸、吸毒、卖淫……去安慰和鼓励那些同样遭受不幸童年的女人,一夜成名。
在之后的25年里,《奥普拉秀》成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电视访谈节目,《时代周刊》将它列入美国最好的电视节目清单,它亦成为美国文化的重要符号之一。
2020年11月,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在奥普拉主持的AppleTV+节目中,自曝曾险些与妻子离婚
登上《奥普拉秀》的名人不计其数:妮可·基德曼在节目中倾诉与汤姆·克鲁斯离婚的痛苦,数年后热恋中的阿汤哥在节目中跳沙发示爱的举动却令世人嗔目结舌;
迈克尔·杰克逊首次接受媒体进入他的「梦幻庄园」进行采访拍摄,澄清恋童传闻和漂白皮肤的质疑,他的偶像伊丽莎白·泰勒在60岁新婚后也坐在了奥普拉面前;
2000年,南非前总统曼德拉登上《奥普拉秀》;2004年《老友记》大结局播出第二天,六位主角最后一次合体上节目接受采访;2009年奥普拉把演播室搬进白宫,采访第一位黑人总统奥巴马;
在她面前,蕾哈娜承认她仍爱着前男友,即便曾受其虐待;拉丁歌手瑞奇·马汀和《艾伦秀》主持人艾伦在她的节目里公开出柜;经历兴奋剂丑闻后的阿姆斯特朗在节目中公开认罪;童星出身的麦肯兹·菲利普斯在节目中讲述了保守了31年的秘密:她与亲生父亲,摇滚歌星约翰·菲利普斯维持了近10年的不伦关系……
2013年,阿姆斯特朗接受奥普拉专访,承认自己在震古烁今的环法七连冠时一直服用禁药
但《奥普拉秀》绝不仅仅是一档名人访谈节目。奥普拉同样关注性、虐待儿童、减肥、缺乏自信等具有争议性的话题或轰动性的事件;家庭生活也是《奥普拉秀》的关注点之一,她在节目中经常讨论关于理财、安全、心理等话题,为人们提供帮助和参考。可以说,《奥普拉秀》以自己的方式记录和呈现了人类社会进入千禧年前后的真实世界。
奥普拉希望自己的节目对社会是有价值的,而不仅仅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强烈的社会责任心,让她在成名之后一直热心公益。她建立了私人慈善组织「奥普拉·温弗莉基金会」,将收入的10%投入慈善事业,特别关注教育领域。
1991年,她倡议通过「全国儿童保护法」。两年后,总统克林顿签署了这项法案,也有人称这部法案为「奥普拉法案」。美国伊利诺斯大学专门开设了一门课程研究奥普拉;美国有一种精神叫「奥普拉精神」。
2018年,金球奖将终身成就奖颁给奥普拉。时值全球MeToo运动如火如荼之际,奥普拉的获奖演讲主题是关于帮助那些忍受多年欺凌和侮辱的女性。她在演讲时说:「我坚信,你们说出的真相是我们所拥有最强大的工具。」
2018年,金球奖将终身成就奖颁给奥普拉
奥普拉在商业帝国的开拓进取,也为全世界电视人开辟了前所未有的壮阔版图。早在《奥普拉秀》播出的第二年,她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Harpo。1988年,公司获得《奥普拉秀》的所有权和控制权后,她开始为自己制作节目,成为第一位拥有影视公司的黑人女性。
2000年,奥普拉创刊个人杂志《O》;2011年《奥普拉秀》停播后,奥普拉与探索频道合作创办奥普拉·温弗莉电视网(OWN),并用股份换取了超过100万股探索频道的股票;2018年苹果公司宣布与奥普拉签署一份内容购买的多年期协议;2021年初,奥普拉将对哈里夫妇的采访播出权卖给CBS,售价700万美元……
奥普拉是首位黑人女性亿万富翁。2020年,她以26亿美元财富位列《福布斯美国富豪榜》第327位。
不婚不育,一生独立
2011年,播出25年,总共3000多期,拥有累计超过百万现场观众的《奥普拉秀》宣布停播。当年5月19日举行的「惊奇奥普拉告别夜」,乔丹、麦当娜、汤姆·汉克斯、汤姆·克鲁斯、威尔·史密斯夫妇,哈莉·贝瑞等顶级巨星悉数亮相,见证者奥普拉职业生涯的辉煌与尊崇的地位。
而当晚未婚夫斯泰德曼的意外亮相,让奥普拉潸然泪下。斯泰德曼说:「我和一个改变了美国人生活的女人生活在一起,这真的令我很吃惊。我不敢相信,一个来自密西西比的贫穷的黑人女孩,会拥有这样的成就。我爱你,因为你,我的生活如此特别。」
奥普拉与订婚多年的未婚夫斯泰德曼
奥普拉与斯泰德曼同居20多年,一直处于订婚状态。两人似乎已经达成某种默契,有生之年都不会踏入婚姻那座坟墓。
童年阴影无疑是影响奥普拉婚恋观的重要因素,但即使成年甚至成名之后,她的情路依然坎坷。17岁时,奥普拉曾为了吸毒男友尝试吸食可卡因,「我那么爱他,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去做」,结果还是被无情抛弃。
27岁时,奥普拉与29岁的电台DJ蒂姆·沃兹相恋,受过良好的教育,绅士、浪漫的蒂姆让奥普拉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幸福,她迫不及待地想嫁给蒂姆,却发现这个男人早已结婚生子。
蒂姆如今仍是电台DJ,还在为自己当年的欺骗找理由:「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年轻,容易做傻事,并很快后悔。但庆幸的是,我和奥普拉早已消除怨恨,我们选择向前看。」
多年之后,兼具商人和作家身份的斯泰德曼向奥普拉发起了爱情攻势。斯泰德曼比奥普拉大两岁,长相出众,成熟稳重。他结过一次婚,有个女儿。
奥普拉评价斯泰德曼:「他是再理想不过的情人,我从不知道在这个星球上,还有人可以活得如此有尊严,如此优雅、恭敬、谦逊,并一直保持真我。」但这时的奥普拉早已不是那个被男人拒绝结婚就沮丧到要自杀的女人,她已经成熟蜕变成一位智慧、独立的女性。
1992年,斯泰德曼向38岁的奥普拉求婚。她喜极而泣,与斯泰德曼订了婚,却就此止步。经历了一系列不幸的恋爱后,奥普拉对完美婚姻根本没有把握:「我不能跟他结婚,我无法把他,或任何人,置于我的事业之前。」
尽管奥普拉一生都渴望有个完美的家,但若因此要牺牲事业,她却没勇气为此一搏,名誉、金钱与事业已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信心支撑。
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奥普拉坦承会感到遗憾:「我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吗?有时是的。但我也会害怕,养育孩子是件严肃的事情,你必须心理成熟而有责任心,但我还不能保证能做到这些……我的家庭背景里没有好婚姻的榜样,我和兄弟姐妹们都是私生子,大家情感生活都一团糟,我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婚姻,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那种不会拥有家的人。」
尽管人生无法事事如意,但奥普拉已经做到了极限。40多年前,谁也无法相信这个皮肤黝黑、身材肥胖、穿着朴素的贫民窟女孩,会成为影响美国乃至全世界的女人。当全世界都在为什么是真正的女权运动争论不休的时候,女性最应该去做的,就是去实现最好的自己。奥普拉的奇迹,等待被延续……
「我坚信,每一天你都有机会深吸一口气,踢掉鞋子站出来起舞——你既可以勇敢地跳进人生的舞池,遵循你的灵魂希望你的方式活着,也可以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陷入恐惧和自我怀疑的阴影中。」
——奥普拉·温弗瑞
资料来源:
《我坚信》作者:奥普拉·温弗瑞
《奥普拉传》作者:姬蒂.凯莉
《奥普拉不婚的秘密》作者:邓理莲《家人》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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