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熊顿用一种别样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的五年后,导演韩延抓住2020年的尾巴,再次掌控镜头,为观众展现另一群普通人在疾病缠绕下的生活与态度。《送你一朵小红花》围绕韦一航、马小远及其家人,讲述了与性格迥异的两人因癌症相识,乐观的马小远引导充满负能量的韦一航敞开心扉,并帮助其实现找寻梦境中那片净湖的梦想的故事。
疾病是导演韩延的创作中固定嘉宾,从2012年上映的《第一次》中热爱舞蹈却身患遗传病的女孩宋诗乔,2015年积极抗癌,笑着与世界说再见的熊顿,到2020年的韦一航与马小远,韩延从青春、爱情与亲情等不同角度论述着属于他的“疾病观”,展示不同年龄段人群面对疾病的不同态度与结局,在带来审美体验从而宽慰处于疾病折磨下的人的同时,也使观众走进这一群体,了解他们的笑与泪。
《滚蛋吧!肿瘤君》用一种轻松幽默的方式记录正值美好年华的人逐渐接受疾病的过程,并终用影像中的影像展示面对死亡时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而《送你一朵小红花》则“弥补”熊顿故事中亲情缺失的遗憾,聚焦抗癌家庭的人情冷暖,提供直面死亡的另一种可能。
亲情视域的选择也使电影摒弃了理想主义光环下纯粹单一的美好,抛开疾病阴影带给病人尤其家人的痛苦,更显真实性。但毕竟导演的目的在治愈而不在批判,而平行时空本就是为对现实有所不满的人提供的想象中的理想天堂,平行时空下不再被病痛折磨的设定为影片中的人物带去希望,也暖在观众心间之上,告别的悲伤与落寞也在幻想中戛然而止。
《滚蛋吧!肿瘤君》中疾病是主角熊顿悲喜交加人生中的重磅一击,事业、爱情双双失意的打击与朋友欢聚庆生相碰撞,噩耗在心情的一起一伏下来临,而熊顿的人生也落崖式降落入地狱,戏剧性地开始她的抗癌之路。影片所表达的对疾病的态度,是熊顿一个青年人成熟与理智的推动下,面对命运玩笑时接受病情、努力抗争以及乐观豁达的处世之道与顽强心态,是面对死亡威胁依旧能够对帅哥医生展开猛烈攻势的坚强与无畏。
而在《送你一朵小红花》中,直面死亡威胁的是各个年龄段的人,抗癌成了一个群体及其家人的终极使命,这个关乎生死的问题也并非一人面对的苦痛显示出其普遍性与真实性,打破了《滚蛋吧!肿瘤君》的理想主义的浪漫色彩。
影片的主角也设定为刚刚长大的孩子,因此面对疾病的态度不再是单纯的乐观或悲观,韦一航与马小远作为年纪相当的病友,性别的一阴一样与性格的一乐一丧就像硬币的两面,而那印在手背上的小红花是拉近两人距离的信物、开启心门的钥匙以及将两人双面融合重生的决胜力量。
韦一航身上充满了当代社会“丧”文化,对待疾病与生活秉承着顺其自然、听天由命的态度与无力感,以一张扑克脸对待生命中的所有人与事,为了避免自己与爱自己的人受伤而选择将自己的爱与真心隐藏起来。饭桌上沉默地扒饭、沙发上葛优瘫着玩游戏以及不屑地看着母亲为停车费而与工作人员斗智斗勇,疾病带给这个少年的是对外界的冷眼旁白,一种自以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假成熟。
反观马小远,与韦一航不同在于,她的疾病是先天遗传的,是伴随着她一生的东西,而这样的与生俱来也使她在面对疾病时多了一分命中注定的坦然,疾病便不再是混沌度日的理由与借口,于是她活的比任何人都要乐观与用心。
为了给癌症病友群带去希望,她骚扰式发微博私信请专家开讲座,又为了韦一航的探险梦以同样的方式联系到探险“网红”寻求帮助,隐藏病情、忍受痛苦也要陪韦一航靠近他的梦中之境,对于想做的事情她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执着。疾病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在不安与恐惧中度日如年最终被其打败。
从《滚蛋吧!肿瘤君》到《送你一朵小红花》无论是浪漫主义理想化的乐天派式告别,别出心裁地将自己的葬礼变成一场“喜宴”,还是相互就输下超越生死的豁达与陪伴,导演韩延用电影向观众展现的芸芸大众中那一群本不起眼的“特殊”群体的人生,以及面对疾病与生死时的别样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