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亲情是主题 告别是心声

大鹏:亲情是主题 告别是心声
大鹏:亲情是主题 告别是心声
大鹏和表姐王庆丽
大鹏:亲情是主题 告别是心声
大鹏的新片《吉祥如意》正在上映之中。片中有个情节是,大鹏走到银幕前,被观众问道:“我想知道您作为一个商业片的导演,为什么要拍一部这样的影片?”

确实,作为一名以“喜剧人”形象家喻户晓的导演、演员,大鹏此次的新片《吉祥如意》毫无“喜感”,揭示的是深埋于内心的人生悲怆。对于这部作品的创作,大鹏的回答是“天意”。

《吉祥如意》分为《吉祥》和《如意》两个部分。《吉祥》讲述了一个大家庭过年的故事,大鹏在这一部分是以“导演”的身份存在;《如意》则将视角对准了镜头背后的大鹏,大鹏本色出演自己,从“拍摄者”变成“被拍摄者”,影片幕后变成电影内容,相同的故事“镜像”的表达,两个部分内容相互呼应又逐步深入。

身兼导演和家族成员双重身份的大鹏,让《吉祥》和《如意》这两部分成为一个紧密有机的整体——前者是发问,后者是答案。

《吉祥如意》是从生活中采撷的真实故事,因而格外动人,其中的讲述也关乎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历程——如何面对失去,面对衰老和死亡。《吉祥如意》没有剧本,但是却有一种人生必然的设定,充满了实验性,带来了类型和内容上的新鲜。

《吉祥如意》是一部让人重新审视家人和亲情的电影,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提醒我们去梳理情感的纽带,直视生活,而不是逃避。影片不单单是对大鹏家庭私人故事的讲述,更是千万中国家庭的亲情观表达。大鹏表示,希望观众在有时间的情况下,“常回家看看”。

原本的主角姥姥却突然去世了

2016年,大鹏回老家看望姥姥,当他离开的时候,姥姥站在路口,拄着拐棍,目送他离开。大鹏看着姥姥的身影越来越小,鼻子酸了,“我跟我姥姥的关系非常好,小的时候我妈生病,我是由姥姥带大的,我对她有很深厚的感情。”那时,“想拍姥姥”的种子就在大鹏心中种下了。

2017年春节,大鹏带着团队回到姥姥家,“我想拿着摄像机,去记录一些事情。很难用具体语言描述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一个具体的契机,从现在的时间点回想,更像是命运在召唤,只是一种感觉:我想要回家拍我的姥姥。”

虽然是去“记录”,但是大鹏说自己并没有将其拍成纪录片的计划,“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拍一部纪录片。我只是用纪录的视听语言、纪实的视听风格去排列组合一部剧情片。姥姥和三舅的相处模式,是我每次回家都会目睹的,我觉得一个年迈的母亲照顾一个有精神疾病的儿子,这样的故事值得被捕捉。”

让大鹏没想到的是,姥姥并没有赶上《吉祥如意》的拍摄,“当时剧组先去东北做一些前期准备,演员刘陆也先去体验生活,他们到达农村的时候,我姥姥还没有送进医院。我比剧组晚到农村,当我到剧组的时候,姥姥已经在医院了。当时还没有开始拍,因为姥姥的诊断结果比较乐观,我没有预料到会出现姥姥过世的事情。”

没有准备剧本 但并不意味着“盲拍”

姥姥的过世,使得《吉祥如意》的主角变成了三舅王吉祥,三舅因为生病,与母亲和二哥二嫂多年来生活在一起,大鹏年迈的姥姥为他的三舅撑起了一片天。生病后的三舅与人交流很困难,脾气也非常暴躁,每天就是吃包子抽烟,嘴里总是说着“一二四五、文武香贵”,文武香贵是家中其他四个兄弟和姐姐的名字。虽然已经不记得很多事情和很多人,但这四个亲人的名字却总是被三舅念叨着。

主角从姥姥变为三舅,大鹏表示这是很自然的改变,“因为一开始回家拍姥姥就必不可少会拍到姥姥身边的人,三舅是与她接触最密切的。姥姥的突然生病,我们的拍摄对象聚焦在三舅身上是一个很自然的转变,因为只能这样做。”

虽然拍摄的主角,甚至整个故事的走向都发生了改变,但大鹏对不可预料的拍摄内容还是胸有成竹的,“作为一个创作者,我在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拍什么回来。我每一次回家都会遇到大家对三舅未来的讨论,如果姥姥先走,以后三舅的生活由谁来照顾等问题,所以我心里是大概有一个方向的。”

大鹏称拍摄《吉祥如意》是天意,他没有准备剧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盲拍”:“我能想象到大家会做什么,所以我只需要将这些内容及时地记录下来。没有考虑过补拍,也没有在现场进行改变事实的任何干预。所谓的拍天意,其实就是不去干涉具体的内容,但它不是盲目的、没有规划的、即兴的拍摄,《吉祥如意》其实是有严密计划的,有非常庞大的准备工作的一次拍摄。”

真假丽丽同框 电影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吉祥如意》的拍摄中有很多意外,姥姥的去世是意外,三舅女儿王庆丽的出现也是意外。

自从三舅王吉祥发病离婚后,王庆丽已经十多年没有回来看奶奶和父亲了。拍摄《吉祥如意》,大鹏邀请专业演员刘陆来饰演表姐王庆丽。《吉祥如意》第一部分《吉祥》讲述的就是有关“团圆”的故事,电影中的女儿十年没有回家,此次回家与父亲重聚,却见证了一系列意外发生,但这也让这场团圆变得弥足珍贵。主人公王吉祥常常哼唱着“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这也是大鹏选择《常回家看看》作为主题曲的重要原因之一。大鹏希望通过这部影片,通过这首歌曲,唤起人们对家和家人的珍惜。

可是在拍摄中,王庆丽本人回来了,于是,真实的丽丽也出现在了大鹏的镜头中,甚至还和扮演丽丽的刘陆“同框”了。大鹏坦陈这对他而言是个意外:“很多人在看完《吉祥如意》之后,对于真实的丽丽和扮演丽丽的人,她们之间的沟通、交流,甚至对立印象深刻。其实,这样处理为什么?想要表达什么?对于这些技术性问题,我觉得我作为导演本身,又作为事件的亲历者本身,是没有办法给出具体答案的。因为丽丽本人出现,本身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大鹏介绍说,他最开始对电影的构思就是《吉祥》和《如意》的结构,“对于《吉祥》到底能捕捉到什么内容,细节并不是我所能提前确定的。一开始我能确定的就是,故事中要有丽丽这个人物,因为丽丽是这个家族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电影当中这个人物的展现是相对真实的。生活中的丽丽在北京的个人情况我是有了解的,我作为创作者同时作为家庭的成员,其实能够理解丽丽的选择,所以电影只负责展现生活的侧面,电影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我相信大家了解丽丽的故事之后,也会给予她更多的理解。”

日前在《吉祥如意》的北京首映礼上,王庆丽来到了现场,她说,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有去老家看望父亲,“这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因为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但看完《吉祥如意》,我觉得自己的生活终于完整了,谢谢大鹏给了我这个机会。”

如果没有刘陆的加入

《吉祥如意》就成了一部纪录片

《吉祥如意》中,除了刘陆是专业演员外,其余的都是大鹏的家人,是纯粹的素人。

大鹏介绍说,2016年秋天,他在筹备拍摄《吉祥如意》的初期就决定起用刘陆参与,“是因为我希望能有一个专业的演员来带动全片的节奏,比如说某一场对话,需要有人像主持人一样抛出一个问题,才能诱发其他的家人们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在剪辑处理的时候是把刘陆引出话题的内容剪掉,观众看到的是他们针对某一个话题开始的讨论。”

大鹏认为起用一个专业演员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没有刘陆的加入,《吉祥如意》就彻底成了一部纪录片。”

《吉祥如意》没有剧本,所以大鹏告诉刘陆要做的就是“浸入式”的表演:“我会告诉她我们接下来拍摄的场景的目的是什么,她需要完成的任务是什么,其他的就需要她自己来发挥。所以刘陆需要完全浸入到这个家庭,要变成角色本身。她为此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比我更早到农村跟大家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接到大鹏邀请出演丽丽时,刘陆说自己“挺蒙的,因为在大众认知里他是一个喜剧电影导演,但是我觉得他过往的作品挺诚恳的,我好像没有任何拒绝他的理由。开始听导演讲述这一家子命运的时候,听到丽丽的故事,觉得大家会恨她,但导演跟我说,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和无能为力的时候,所以我们想呈现出来的丽丽,也不是让观众去恨,而是也有自己的苦衷”。

真实的丽丽令人意外地回来了,刘陆说见到丽丽本人,对她的表演是有帮助的,“我能从与她的交谈里,收获一个与家人相处最真实的状态,然后我再去做一个真实和戏剧结合的反应。因为没有剧本,我得想方设法从她身上挖东西,挖她的动机出来。”

因为没有剧本,所以刘陆不能提前去为角色做设计和用技巧去完成表演。“拍摄前我就去体验生活,融入这个大家庭,去的时候姥姥还没有生病住院。与家人的相处都特别舒服,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家人们的热情、淳朴和温暖,我很喜欢他们,也能感受到他们也喜欢我,把我当自己的孩子,真是像一家人一样。”

刘陆说大鹏没有指导她的表演,“他希望去呈现这一家人最真实的反应,所以现场导演只是告诉我这场戏拍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和大家聊什么话题,没有其他过多的干预。更多的时候,让我即兴发挥,像话家常一样,他来负责捕捉镜头。我和导演的家人不能说配合吧,更多的是自然流露,有一场和大爷在饭桌前的戏,我先说了一段台词,没想到大爷竟然完全把我当成了丽丽。说了一会儿,他眼泪就在眼眶里转,一看到他这样,我就也刷刷地掉泪,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地哭,这场戏导演并没刻意安排让我哭,就是最真实的状态。这部电影最打动我的是人世间的无奈与悲哀,儿女情长与生死离别。”

真正的生活总是五味杂陈 真实得让人刺痛

《吉祥如意》的故事远非其片名那样其乐融融,正如一名观众评价说:“《吉祥如意》是关于家的故事,真正的生活总是五味杂陈,真实得让人刺痛,能让每个游子想念归期。”

影片中,十年未回家的丽丽只能从家人口中不断了解父亲的情况,因为她的父亲已经不认识她。而只会念叨着“一二四五、文武香贵”的三舅王吉祥,当被问到“想不想王庆丽”时,满脸笑意地回答“不想”。影片中,演员刘陆更是向丽丽本人发出了质问:“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你十年不回来?”大年三十的团圆饭,一家人更是因为如何安置三舅,而发生冲突争吵,最终不欢而散。

《吉祥如意》中的泪水、争吵、拥抱,真实呈现了一个有矛盾、有和好、有共鸣的家庭生活故事。大鹏透露,事实上在前一晚吵完之后,第二天全家人又有说有笑地拍了大合影,“所以我觉得这就是家人们吧,亲情其实是在漫长的时间和事件过程中,编织出的一种柔韧关系。它不会因为具体的某一件事情而被瓦解,亲情的浓度实在是太高了。”

《吉祥如意》拍摄时间从小年一直到初三。作为家中的晚辈以及这部作品的导演,大鹏说在拍摄时,他和家人相处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在拍摄期间,家人也没有把我当成一个电影导演来看待。这是我们最舒服的相处方式,我在他们心中还是那个孩子,无论我自己多大年纪。他们非常支持和配合,我只是和他们说把刘陆当成丽丽就好了,其他的我不会干预,他们想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管。”

大鹏说自己的父母也看过了影片,“他们没有什么反应,因为无论我拍成什么样,我的父母都觉得挺好,他们一直支持和鼓励我。”

以《吉祥如意》完成有仪式的告别

《吉祥如意》中没有姥姥的戏份,但她却是片中的“灵魂人物”,也正是她在影片结尾时打开了门,露出了上面窗花上的四个字“吉祥如意”,揭示了片名。

对于大家关心的如何安置三舅的问题,大鹏说在影片拍摄完成后,他和母亲曾经提出来,由自己来承担三舅以后的全部养老费用,送到一家条件好的养老院去养老,但这个意见立刻遭到了全家反对。“现在三舅还在农村,生活得到了改善,房子也装修过了。家里的‘文武香贵’四个兄弟姐妹会轮流每个人三个月为一个周期去照顾他。”

《吉祥如意》中的“事”,就是大鹏的家事,而“情”是家人的亲情。影片从拍摄到后期制作到上映,历时四年,大鹏说:“在我漫长的后期过程中,我觉得我要把这个事做完,同时作为家庭的一员,我想完成那种有仪式的告别。”大鹏所说的“告别”,是指在拍摄期间离世的姥姥;而《姥姥》,是电影《吉祥如意》曾经的名字。

从某种角度来说,《吉祥如意》是一部十分极致的“作者电影”,因为大鹏不仅是故事的创作者、拍摄者更是故事的亲历者、演出者。问及是否会担心,因为电影的“特殊”而在上映后引发争议,大鹏说:“我没有想那么远,每一个作品的问世,对任何一个创作者来说,都会面对各种讨论,面对就是了。《吉祥如意》度过了三年多的时间,四次春节,它对我的启发就是要不停地创作,不停地坚持拍摄,电影相比于综艺节目、网剧制作周期太长了,播出周期太短了,所以要保持高强度的工作状态,要让自己保持‘永动’,摄影机不要停。”

大鹏表示,《吉祥如意》既是一部电影,也是他自己的一段经历。“我们的生活现在回头看,并没有太多的假设,它只有一种通向现在的必然结果。不论发生或者不发生什么,《吉祥如意》这部电影都会存在,这是天意。我作为一个创作者,还是愿意把它当成一部影像作品来看,虽然它是我的一个亲身经历,但是我希望观众包括我自己,把它当成一个独立的影像作品。可能我未来还会拍更多的电影,但是这部电影永远是我人生当中最不同的作品。”

文/本报记者 张嘉 供图/田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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