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的大师,有真才实学,为人也真,有爱耍小性子的,也有因爱成癖的。从两位大师对饮食的态度,可见端倪。
今人自诩吃货,与苏曼殊比,相差远甚。苏曼殊爱食牛肉和糖,加之信佛,被人戏称“糖僧”。没钱的时候,他想念美食,于是敲下自己的金牙,用来换糖吃。你想想,一个人忍着敲金牙的剧痛,只为换糖吃,可见这人为口腹之欲,他什么罪都能受,什么都能豁出去。
好吃,他便一直吃下去。有一次,好友陈去病买来一包糖炒板栗给女儿吃,他抢上前去和小女孩一道把它吃光。到了夜间,回味板栗觉得好吃,复买一包再吃。吃完还是觉得好吃,再买一包。陈去病等人劝阻无效,一直吃到胃病复发。
诗人柳亚子送他二十个芋头饼。几分钟柳亚子再次回到他的房间,饼就不见了。柳亚子觉得奇怪,苏曼殊指指腹部,二十个饼悉数收入其中。这次情况更严重,已经被二十块饼撑得他躺在床上直不起腰了。
还有一次,他跟人打赌一顿吃六十个肉包子。吃到五十个的时候,腹部大胀,向上翻白眼。有人劝他别再往下吃了,结果他跟劝他的人打了起来。
当然,苏曼殊并不是位满脑肠肥只知道吃货的人。他的文艺天分和成就也是今人所不能及,他是位渊博、丰富、有趣的人。有人形容他:时而楚楚长衫,化育学子;时而风度翩翩,诗人才子;时而慷慨激昂,心忧天下;时而身披袈裟,潜心向佛。
他对“吃”,有一种情结。天才而短暂的一生,他留有遗笔以概括:“一切有情,都无挂碍”。
国学大师黄侃,则痴迷于“喝”。黄侃嗜酒,留日期间,一次大醉,对着楼下小便,浇到章太炎的头上,两位狂人竟然因此结为师徒一对。
当时,坊间流传许多黄侃狂妄无行之事,如其师母汤国梨骂他“有文无行,为人所不齿”,大概都跟他酒过失德有关。黄侃一醉,便忘乎所以,连当时大儒前辈王闿运老先生也敢骂。不过,酒醉也让他留下感人的情诗,“便是飘零也感卿”尤显万种风情,在酒的怂恿下,据说他有过9次婚姻。
黄侃喝酒,多次喝到吐血,类西晋名士阮籍“饮酒二斗,举声一号,吐血数升。”恐怕他多少有点“名士”意识,有刻意为之的迹象,诗酒风流,乐而忘忧。故他喝酒时很讲风度——“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把酒临风,恃才放旷。
1935年10月5日,49岁的黄侃与友人登高赏菊,把酒持蟹,大醉而归,吐血半盂而死。他本想50岁后著述,偏偏死在了49岁。
其师章太炎痛惜:“断送一生唯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