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买一束花送给女朋友吧。”在广场外非法摆摊的刘小姐拦住那个推着自行车路过的男人殷勤地说,“看这花,多娇艳欲滴,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喜欢的。”
“我,我还没有女朋友。”
刘小姐借着灯光,清楚地看到这个男人的五官。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很想跟他多说话,亲近他。但是现在一定要克制。
“那,拿着这束花表白一定会成功哦!”
卖花女
男子眼珠一转,腼腆地笑了笑,
“这是什么花啊?花语是什么?有表白的意思吗?”
“这叫做…这叫做…寄语,听名字就知道肯定能成功的!”
“ 寄语,寄语,嘿,没有听过这种花,不过这个名字不错哦。很好听的名字。”男主把自行车的脚架踢下来,腾出双手,摸起花朵来。
“这一束要多少钱?”男子把整束花捧过来,端详着,又拿到鼻子边嗅起来。
“额,五十吧!”刘小姐露出焦急的试探表情。
“五十?”男主疑狐地盯着她,脑海中的社会防骗机制被启动了,这么便宜?
他像玩击鼓传花一般,倏地一下把花递回给刘小姐。
“我还是不要了,谢谢。”
像个足球场上的任意球大师,蓦地一下把脚架踢上去,双手紧握车把,上身微微前倾,用力地往前推。
刘小姐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她焦急地看了看表。
男子之前一直不敢直视这个陌生的女孩,现在猝不及防被强迫面对面,怎么会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但是在他记忆中,是不认识她的啊?
恍惚间,刘小姐已经把花束塞到自行车篮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在了后座。
“快出发吧,你不是约人了吗?再不去就赶不及啦。”刘小姐急得差点儿就当他骏马鞭了,外加一句“驾”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赴约的?”男子转过头来,有一种裸体站在舞台上,被人看光光的羞耻感。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了,你就当我是无所事事又想找刺激的月老,来帮你结姻缘的吧!”
这下,男子更加一头雾水了,小时候看的《世界未解之谜》也不及眼前这一个难解啊。
刘小姐双脚用力蹬地下,“刘大辉,你再不出发,就要孤独终老啦!有人也在今天向陈智玫表白,他比你帅,比你有钱,还比你厚脸皮,你再,再,再不出发,本来属于你的女人就没有了,你们美好的家庭就没有啦!!”刘小姐急得直跺脚。她看到自己的手开始变透明了,视线直接能穿透手掌,隐约看到地面。
叫刘大辉的男子,好像变成了一只大猩猩,在听人类说些如“时间”“自我”等抽象概念。大辉觉得自己一下子被全人类抛弃了,被降格为低智动物。完全不知道她在说啥。
不过,只是听到“陈智玫”这个名字,就足够他全力以赴,上天下海,赴汤蹈火。
他双脚用力蹬着自行车脚踏。车像化身成骏马,一跃而起,马不停蹄,风驰电掣。
“好,全速前进!”刘小姐大叫起来,在风中凌乱飞舞的头发,远远看上去像是给大辉插上了翅膀。
“你那边怎么样?能准时到达吗?”刘小姐在喃喃自语。
“那就行,不要让意外发生,我这边也在赶过来了。”刘小姐看了看手表,手也在慢慢变回实体化,她露出了笑容。
自行车像条鱼一样在城市里游来游去,霓虹灯像烟火在他们脸上闪啊闪啊。
刘大辉的双腿像被装上了马达,不知疲倦地蹬啊蹬啊。
“怎么,你没力气了吗?加油啊!”刘小姐发现两边的风景在变慢,她的手又开始在变透明。
大辉也发现自行车的速度慢了很多,但是自己的蹬腿速度没减下来啊。
“糟糕啊,掉链子了!”
大辉任车轮那最后的惯性使用完后,马上下车,准备把链子弄好。
“快修好它!”她对着刘大辉吼道。
“没什么,掉了链子而已,很快就能修好来,你那边呢?”刘小姐又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我,我也想快啊,可是,可是链子,断了。”大辉气喘吁吁,累得跌坐在地上,满头大汗,像是一个无助的小笼包被塞进了蒸笼。
“嗳,估计是,赶不上的啦。”大辉低下了头。
刘小姐冲过去一看,果然断了。她一只手插袋,另一只籍由花束挡着,她知道如果被他看到,又会受到新一波的大冲击。
“这么容易放弃,天也不会帮你的!”爸爸小时候教她的一句话,冲口而出。
“陈智玫在等你呢!”
听到这个名字,大辉又充满力量了!对啊,这么容易放弃,天也不会帮我的!
以后,这句话成为了他的座右铭。
“但是这里这么荒凉,又没有公交的士……啊,有了!”正当大辉掏出手机要电召的士之际……
一辆绿色的士缓缓驶过。
“对不!自助者天助!”刘小姐猛挥手,让的士停下来。
两人匆匆上车,那着急的模样,如果说这是地球爆炸前最后一班宇宙飞船,也会有人相信的。
“麻烦到江边公园,请快一点,有急事,谢谢!”大辉砰的一下关上车门。
“好的呢,两位请坐稳了!”这个的士司机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大辉与刘小姐都觉得这个人的笑容很有亲切感,就像个来打救他们的小天使。
“我们上的士了,放心。”刘小姐又又又喃喃自语道。
她伸出一小截手看看,慢慢地又变得真实起来。
司机猛地一下加油,两个人被甩得往后倾。大辉马上拉紧头上右方的把手。刘小姐不便把手伸出来,只好用膝头顶着前边的椅背。
忽然一个急转弯,车后两个乘客被甩到了右边,发出“噢!噢!”的惊叫声。
刘小姐发现这个司机不时地在车内的后视镜偷看他们。
大辉看到他戴着厚厚的皮手套,还能对方向盘操控自如,厉害厉害。
进入市区后,车灵活地在各条车道,车与车之间穿梭。
“你们到了吗?”刘小姐小声地说。
“我们也快到了。”她把右手缩进衣袖里挡着自己的嘴巴,以防大辉听到。
她抬头就看到司机在后视镜里看着自己笑。
一个急刹,“吱嘎”,轮胎像毛笔,在地上写了一个歪歪的“二”字。
“到了!”
刘小姐看看手表,幸好来得及。
“快去吧!加油!表白一定会成功的!”她把花递给了大辉,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辉打开车门,点了点头,“谢谢你!”。
他一溜烟跑进公园里。
“目标已到达。”刘小姐又喃喃自语。
她把钱递给司机,“谢谢啦。”然后走下车。
“刘寄语,我帮你一个忙了,你要还我一个人情哦,记得不要让你的小儿子独自做化学实验,特别是在他6岁的那一年…… ”司机把头伸出车窗,还是那个亲切的笑容。
的士突然喷气,升上天空。司机对着 方向盘说,“返程2x53年,妈妈煲的汤应该差不多好了……”他摘下手套,是一只零件精密的机械手。
刘寄语看着的士变成了一颗流星,在天边划过。
“表白成功了?收到。我们回去吧。”25岁的刘寄语对另一个来执行任务的27岁的刘寄语说。
所有夫妻,都是由未来的孩子来撮合他们的。
孩子都是父母的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