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彬画的佛像人物清净无华、神秘平淡,涤尽人间一切尘垢和烦恼
吴彬,明万历、天启年间杰出画家(明朝莆田画家1550—1643),字文中,又字文仲,别称文中父、文中子。自号壶谷山樵、遵道生、织履生、一枝栖、枝隐生、枝庵发僧、枝隐头陀等福建莆田人。青年时离乡北上谋求发展,初居杭州,山水受浙派影响,继又折中吴门诸家,但出笔便不愿为蹊径所缚。从他的少作看,他很早就崭露了处理繁复景物的构图能力和敏感的造型变形能力,这种近乎“生而知之”之天赋异禀,使他一出道就显得不同凡响。他好游,刚到浙江时就曾赴雁荡考察。
万历初,他以才艺被召为中书舍人。作为一名宫廷画家,他经常往返于南北二京,经历的山川愈多。因闻“西蜀剑门岷峨之胜”曾奏游蜀中,看来他对险水奇山,嵯峨诡奇之景特别有兴趣和感悟,亦与他的个性禀赋有关。吴彬成熟期后的山水,壮伟瑰奇,若真若幻,近代研究者认为是因为他任职宫苑,有机会看到历朝名绘,受了北宋画的影响有关。
这种说法自有其道理,但细察之,吴彬晚年画作中山石的造型皴法,特别是其雄峻气象,与范宽的画风更加血脉相连。吴彬认识董其昌,而范宽著名作品《溪山行旅图》这时已是董氏的箧中之物,他见到这幅名作是极有可能的。与范宽不同的是,范宽的作品有泰山压顶的真实感,而吴彬的作品,则更象瑰奇的幻景。这种对北宋壮伟山水的回归与异化,使吴彬犹如云表奇峰,卓然突立于崇尚元人淡泊之境的晚明画坛。与吴彬同时代的学者谢肇淛曾这样评价过他:“近日名家如云间董玄宰、金陵吴文中,其得意之笔前无古人。
董好摹唐宋名笔,其用意处在位置、设色,自谓得昔人三昧。吴运思造奇,下笔玄妙,旁及人物、佛像,远即不敢望道子,近亦足力敌松雪,传之后代,价当重连城矣。”将吴彬与董其昌并论,可见时论对他的重视。而末句所云:“传之后代,价当重连城矣。”则已在数百年后得到了证实。
吴彬在山水之外,亦擅人物、佛像,从其传世数量与艺术水平看都不在他山水画之下。谢肇淛所谓“旁及”,不过是当时“以山水为上”观念影响下的习惯性说法,并不说明吴彬在人物、山水画之间有偏爱与侧重,更不能以之衡量它们的成就与影响。相反,在宋、元之后便日趋衰落的中国道释、人物画,正是在吴彬、丁云鹏、陈洪绶、崔子忠等人的努力下有过“中兴”气象,虽然为时甚短,后继乏人,但已足以使他们名标青史,光耀后世。所以谢肇淛在论及明中叶以来人物画时认为,吴彬是继仇英之后最值得期待的一个,“迨近日吴文中始从顾、陆探讨中得来,百年坛坫,当属此生矣!”
清初美术批评家周亮工的评价更加明白公允:“画家工佛像者近当以丁南羽、吴文中为第一,两君像一触目便觉悲悯之意欲来接人,折算衣纹,停分形貌犹其次也。陈章侯、崔青蚓不专以佛像名,所作大士像亦欲远追道子近踰丁、吴。若郑千里辈一落笔便有匠气,不足重也。”第一次把丁、吴、陈、崔四人并列,为近世研究“晚明变形主义画家”开了先河,见地十分高明。
吴彬对佛教题材的兴趣,一方面是因为他自身即是佛学信徒,他同时代文人焦竑、董其昌、顾起元在为吴彬画赠金陵栖霞寺的《五百罗汉图》屏轴所作的《画记》中都称他为居士,指的正是他教外修行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