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文赫斯特小镇很安宁,路上偶尔驰过的车辆,带起细碎的沙沙声,更显得四周的静谧。一路寻觅到约翰街235号,眼前是一栋苏格兰风格的二层小楼,古朴典雅,深褐色的屋顶,浅绿色的外壁,屋前是开阔的如茵草坪,1890年,白求恩就出生在二楼的一张铁架床上。
我们去的那天正逢加拿大国庆日,故居一侧的白求恩纪念馆来了不少志愿者,都是年轻的加拿大女学生,她们忙着给参观者分发蛋糕,粘贴彩绘枫叶国旗,还弹着吉他演奏助兴……陈列室迎门是一幅隶体书法作品,足有四五米宽,上面全文抄录了《纪念白求恩》。读五年级的孙女两腮贴着枫叶旗,就是在她这样的年龄,我把这篇文章背得滚瓜烂熟,第一次知道了白求恩,第一次知道了加拿大。
踏上故居二楼家庭住所,钢琴、缝纫机、欧式木质家具,洋溢一种富裕人家的温馨;沙发上插着竹针的没织完的毛衣,钢琴上摊放的乐谱,写字台上的稿笺和眼镜,木制摇篮里还有余韵的铜铃铛……百年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房间的主人们似乎刚走出去散步,并没有走远。其实用不着讲解,从这里走向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的战场,对于一个人,需要有多宽阔的胸襟,多远大的志向。
陈列室里的实物、图片、文字和录像资料,让我知道,我所对孙女讲述的,远远不是白求恩的全部。到中国之前,白求恩就率领医疗队到了西班牙。那次他们开着救护车去抢救伤员,不料开错方向,进了敌人控制区域,救护车顿时成了机关枪的靶子。刚把车停下,发现一辆意大利坦克向他们开来,白求恩异常镇定,他和助手把身边的伤员搬进沟渠,幸好此时西班牙共和军的坦克赶到,意大利坦克撤退了。白求恩再把伤员送上救护车,开始给伤员们输液,这也是他在西班牙首创的流动输血服务。从西班牙回国后,白求恩看了斯诺的《西行漫记》,用5000美元购买了一批医疗器械,带了一名护士抵达中国。
一个立体的白求恩大夫凸显在我们面前。他当过餐厅服务员、消防员、报社记者、伐木工人、小学教师、轮船上的锅炉工等,最后才成为英国皇家外科医学院的临床大夫。1926年他染上了肺结核,一度很消沉,后来听到一种“人工气胸”的方法可能治好肺结核,但在治疗上存在很大的危险。他要求医生用上这种方法,奇迹出现了,他不仅治好了病,而且还掌握了治病技术,当时世界上懂得这项医疗技术的专家仅有13人。
“白求恩同志是个医生,他以医疗为职业,对技术精益求精”,为了医疗技术,甚至波及了婚姻。白求恩染上肺病后,主动提出与苏格兰姑娘弗朗西斯离婚;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远居苏格兰的弗朗西斯又回到了白求恩的身旁,他们在蒙特利尔复婚。然而心中只有工作和病人的外科大夫,渐渐地忽略了弗朗西斯,于是他们的婚姻再次画上句号。橱窗里摆放的不锈钢医疗器械,染上了点点褐色斑迹,有些长达一尺半,是专门用于胸腔手术的。
孙女似乎很有感触地对我说,白求恩大夫就是“医圣”。是的,播种在我们童年的白求恩,是形象高大的国际主义战士;而回访之旅,让我们祖孙两代人走近了外科大夫的白求恩,触摸到“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的平凡日常。(肖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