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童谣诗人窗·道雄:平视万物的诗人之心

白山羊 发出的信 寄到了

黑山羊 读也不读 吃掉了

没办法 只好写了 一封信

——刚才的 那封信

说的是 啥事呀

黑山羊 发出的信 寄到了

白山羊 读也不读 吃掉了

没办法 只好写了 一封信

——刚才的 那封信

说的是 啥事呀

周末与朋友地铁出行,从手袋中拿出日本诗人窗·道雄的诗集《山羊的信》,恰好翻到诗集的同名诗作,凑近给身旁的友人看,我们一同被这首幽默的小诗逗得哈哈大笑。

《山羊的信》是窗·道雄的首部简体诗集。窗·道雄这个名字对中国读者来说也许稍显陌生,他是日本国宝级童谣诗人,创作的多首童谣都是日本现代儿歌中的经典作品。1992年,日本的美智子皇后甚至亲自英译了二十首窗·道雄动物题材的诗歌,在日本和美国同时出版。因在儿童文学诗歌领域长年的杰出贡献,窗·道雄于1994年获得了国际安徒生奖,成为了亚洲首位获得国际安徒生奖的作家。

日本童谣诗人窗·道雄:平视万物的诗人之心

▌《山羊的信:窗·道雄诗集》 [日]窗·道雄著 吴菲 译

简单概括窗·道雄的诗,那就是平易近人,充满了童趣,小动物、植物、雨滴、彩虹……世间万物在他的诗里都呈现出了纯净的美。《山羊的信》里,黑白山羊的通信可以无限循环下去,富含游戏性,有着顽童般的狡黠和放肆。但他的诗作又不止于趣味,深层常常潜藏着最根本的哲学问题。

“是先有鸡蛋吗/是先有小鸡吗/与其讲道理/不如说清楚/是鸡蛋/是小鸡/……”这首诗里,窗·道雄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艺术态度:与其在论理中滔滔雄辩,不如先看清楚“存在”本身。“存在”的每一片羽毛里,往往含藏着不可思议的美与光。凝视生命,凝视宇宙,窗·道雄的诗歌总是流露出他对身边无名细小之物的重视,他拥有一颗平视万物的诗人之心。

这点在诗集的第三辑“名为蚊子的生命”中体现得最为透彻。嗡嗡作响、以吸食人血为生的蚊子,似乎“理所应当”地为人所讨厌。在窗·道雄的笔下,蚊子却有了不一样的形态。死去的蚊子,有时在“宽阔的白色书页”上“清晰地开了花”,有时则在人的手掌上“留下一朵鲜红的花”,窗·道雄留心记录下了蚊子生命绽放的痕迹。蚊子被人拍落,成为一粒灰尘时,诗人还会想到,只有雌性蚊子才会来吸食人血,“是个叫什么名字的女孩呢/是否曾是蚊子男孩们/竞相追求的对象呢/有清澈的蓝眼睛……/有清脆动人的嗓音……”被蚊子咬了后,因太痒而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右手的手腕上/有一朵/粉红的/小玫瑰”,诗人发出感叹:“幸亏睡着了/才得以祝福了/幼小生命的诞生”(据说母蚊子吸血,是为产卵摄取营养)。

对妨害人类生活的、具有危险性的动物,人类几乎不会作关爱之想。要求“人之大爱”,当然不现实,但在窗·道雄的诗作里,万物的生命不因弱小而微不足道,蚊子干扰了人的生活,但人类的生命又一定会比蚊子高贵吗?动物为了生存奋力生活,人类却总是欲望满溢难以餍足。窗·道雄试想,如果我们有机会了解蚊子的想法和愿望,“其神圣庄严/会让我们/一个不剩地/拜倒在/你的面前吧”。窗·道雄的微观宇宙,为读者打开了一扇不同的窗。

窗·道雄原名石田道雄,关于“窗”这个笔名,在他早年的一首作品中似乎已经暗示了深意。诗人把“卜”字想象成“把头伸出窗外”的形象,而诗人写作,不也正是另一种从窗内探出头去,与他人对话的方式吗?

诗集《山羊的信》由诗人谷川俊太郎亲自选编,每一编都由窗·道雄本人的创作谈或回顾人生的随笔作为开篇,与后面的诗作相呼应,也更有助于读者理解作品和作者的精神世界。在《爱动物的心》一文中,窗·道雄写道:“这世界上存在的一切事物,都应该以其原本的状态得到认可,得到祝福吧。”在生命原初的庄严面前的喜悦,超出了所谓的“爱心”,窗·道雄自己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谷川俊太郎可谓是窗·道雄的知音。他把窗·道雄比作“一生不停地唱着同一支歌的小鸟”,在他看来,窗·道雄所有作品的主题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从未想过用诗来表现自我,而是用心的根基,连接着宇宙的神奇世界。(责编:曾子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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