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园,春赏牡丹秋看叶,冬夏两季看园林!

何园,春赏牡丹秋看叶,冬夏两季看园林!

我走进何园,已是大雪节令后。今年的冬天,立冬不久倏忽就来了。来了就不回头。往日记忆中的冬日小阳春,无影无踪。伴着阴雨的天气,一天一天日渐寒冷。想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去看通透的红叶,没机会了。于是,退而求其次,阴天也好。

去时没有期望。寒冷加上节令,万木凋零了吧。“寄啸山庄”月洞门前,一朵月季花似乎一点不怕冷,正鲜艳地开着。相邻的枫树,叶子与我的预计一样,枯了。老牡丹宛若没有生命一样地沉寂着。我将视线投到屋脊,那是何园不死牡丹的乐园。一旁的船厅,对联挂了百多年:月作主人梅作客,花为四壁船为家。地面小瓦,漾开的波浪。

很快,我进到复道长廊下面的水域区。水面的舞台,少了佳人曼舞的身姿,静静伫立。冷清的下午,少有游人。可是,无意抬头看往西边假山,却看到一棵巨大的红色。游玩何园的次数,我记不清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棵大枫树?每次来,在水面舞榭坐坐,夏日最多。何园的假山大体不让攀爬。坐那儿,是夏日午饭后经常的事儿。消闲而已。深秋冷了,来的便少了。

这一次,这棵大树惊诧了我。原以为很熟悉的地方,我何止是一叶障目?根本不了解啊。随风飘来树下几个丝巾挥舞的女子,交谈时的吴语软腔。她们身穿鲜艳亮丽的外衣,互相帮助将一条更加靓丽的丝巾从这个脖子上传到下一个人的脖子上,兴致盎然。我在水中央的舞台遥遥观看:红外套、红丝巾、红色的叶子。颜色过于同色系,少了对比和衬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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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有诗曰:“万绿丛中一点红”。扬州小金山前的小红桥,便是明证。这些个大妈们,少一点点这方面的了解,撞色了。

看情形,一时半刻她们不会离开。我登楼走上复道回廊。再一次看了大公子的书房。书房在整幢建筑的角落,与个园?业楼有点相似,都是尽可能远离诱惑,尽可能安静的设计。比起瘦西湖的静香书屋,还是温暖多了。

顺着长廊,随意地走。何园花窗透过来的枇杷树,正开着白玉般的花。换一扇窗,便是换了风景。人生也是。每一步的迈出,何尝不是移步换景?至于这景是春光灿烂还是草木凋零,没走到不知道。走到了就得经历。单行道,无法回头,与这条长廊一样。

花开一季草木一轮。人生的路,与之相似吧。还记得斯芬克斯的谜吗:“什么动物早上四条腿走路,中午两条腿走路,晚上三条腿走路?”人啊。关键最后还有一句话,“腿最多的时候,也正是他走路最慢,体力最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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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中国人“老小”的观念相吻合。只是,相比植物,人会感伤和忧愁。李易安说:“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愁,可以量化。这是人独有的情感与通感。动植物如何,不知道。我们无法与它们共通

那株大大的枫树,灿若云霞。在阴霾的天气里,犹如温暖和阳光,灿烂了那一片。几个大妈还在拍照。我转了一圈。走下长廊重回地面,我再一次坐到水中央的舞榭里。忽然,眼前幻化出掌中舞的飞燕和灵巧转动胡旋舞的玉环。假若她们到了这里,会不会感慨万千?她们没有看过江南的精致园林。她们的年代和长安,提供不了这样好的环境。华清池杨玉环的海棠汤,实在简陋。她高处的梳妆台,不过如此。

“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冬季的感慨,由不得自己。

终于,拍照的人离开了。我进入到红枫的深处。假山石的陡峭、已经枯了的很多植物,都被遮挡在浓郁的红色树叶下面。红叶倒映在水中。风中摇晃的影子让嬉戏的游鱼产生错觉,来了陌生的同伴?鱼儿想借助树的枝干稍稍停歇,无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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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树下看过去,我刚刚坐过的地方,一个人没有。这样的安静,倘不是寒冷的冬季,无法想象。时间其实挺早,感觉却像黄昏。转到了石涛的片石山房。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镜花水月,这一刻都只属于我。在月牙门前,我停了一下。多年前靠在门洞拍照的情景,忽然出现在眼前。那是青春尚存的我,无忧无虑,每一分钟都在欢笑,像极了园里盛极时的牡丹花。

如今,我与天地合了拍,都在深秋已去,凛冽的冬天。可是,片石山房门前的一棵小小枫树,再一次震惊了我。这棵树很熟悉,我每次来都会打量它。凛凛里,它叶子完整,颜色饱满纯正。高处山墙上,还有爬山虎顽强的身影。有的藤蔓上只剩一片叶子,在风中坚持和坚守。我不由想起了著名的《最后一片落叶》的文字。

我明白了水中月亮的蕴意。它不只为解释扬州与月亮的情缘。在那儿看满月缺月,只是一点点角度的移动。位置与取舍,才是关键。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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