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问《红楼梦》中哪个人物的粉丝最多,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说出三个字:林黛玉!确实,林黛玉是曹雪芹着墨最多的一个女性形象,并用“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来形容林黛玉。一方面因为林黛玉的才貌俱佳,另一方面可能因为木石姻缘最终被金玉良缘所取代,许多读者将林黛玉置于一个弱势群体的位置进行审视,进而引发对黛玉的同情,最终导致情感上对林黛玉有偏爱倾向,这是许多读者无法冷眼评论林黛玉的重要原因。
虽然笔者也是林黛玉的粉丝,此前写过不少称颂林黛玉的文章,但今日还是想用“冷眼”对林黛玉之死进行分析。
关于林黛玉之死,目前红学界最普遍的观点就是林黛玉是封建社会的牺牲品,在贾母、王夫人、王熙凤等人采用掉包计的情况下,木石姻缘被破坏,黛玉也在宝玉、宝钗成亲当日溘然长逝,所有大家过多将责任归结到王夫人、贾母等封建大家长身上,却忽略了林黛玉自己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
从客观角度来看,林黛玉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呈现出病态,而且她生理上的病是由心理病引发的,这一点贾宝玉在第三十二回“诉肺腑心迷活宝玉,含耻辱情烈死金钏”中曾明确点出:
从此处就可以明显看出来,林黛玉的病症乃是心病,她始终不放心贾宝玉对她的心意,在宝玉被笞挞之后,送给林黛玉两块旧手帕,这算是彻底表白,林黛玉这才对贾宝玉完全放心,可她转而又开始担忧“木石姻缘”能否实现,在这些忧虑当中,她的病症也在不断加重。
高鹗续写的后四十回中,对林黛玉的这种病态进行了延伸,在得知木石姻缘可能要破产之后,林黛玉便生了轻生之念:
自此之后,林黛玉每日不吃饭、睡觉不盖被、天冷不添衣裳,只求速死!
《红楼梦》的主旨乃是“大旨谈情,亦不过实录其事”,抛却主角光环之后,再看林黛玉的这些种种表现,我们会觉得太过极端,林黛玉是一个极端的爱情主义者,她宁肯失去自己的生命,也不要失去爱情。
王昆仑在《红楼梦人物论》中指出:林黛玉她似乎不知道除恋爱之外,人生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生活内容。周作人在《鲁迅的笑》中也提到,鲁迅并不喜爱林黛玉,因为他觉得“林黛玉虽然美,但那是一种病态美,这一点并不值得爱。”
如果说“风刀霜剑严相逼”的贾府生活与金玉良缘的舆论是导致林黛玉之死的外在原因,那么她自己格局狭小和对爱情的执念则是导致黛玉之死的内在原因,而封建时代的兵刃只有经由林黛玉自己内心磨刀石的打磨,才会成为导致杀死她的利刃。
上官玉在1998年发表的《也谈“娶妻当如薛宝钗”》中驳斥薛宝钗害死林黛玉的错误观点,他认为林黛玉的“心魔”才是真正害死她的原因,黛玉的灵魂永远处于紧张、惊愕之中,黛玉“喜散不喜聚”的性情本就与这个世界的正常价值观不符,她自己选择用恐惧、忧郁、痛苦不断侵蚀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导致她人生的路径越来越窄,最终这种精神压力压垮了她孱弱的身体。最后上官玉得出结论:客观地讲,林黛玉之死完全是咎由自取!
放在《红楼梦》中我们可能会觉得这是一种对爱情的坚贞不渝,但如果林黛玉这种情况发生在我们身边,估计每个人都会觉得异样。林黛玉只给自己两个选择,要么嫁给贾宝玉,要么我自己虐待自己,直到死亡来临,她的人生全部都是围绕贾宝玉展开的,她没有去探索生命最广阔的真正意义,仅仅将思想束缚在“爱”字上,无疑林黛玉的这种极端思想,对今天女性来说,是一个反面例子。
参考资料:
曹雪芹:《红楼梦》脂砚斋批评本80回本
曹雪芹、高鹗:《红楼梦》通行本120回本
王昆仑:《红楼梦人物论》
上官玉:《贾母新论》
上官玉:《也谈“娶妻当如薛宝钗”》
常惠:《回忆鲁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