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才被埋没,有的美景同样被忽略。我说的是文昌铜鼓岭海域。
有汽车帮忙上到岭腰,再从岭腰往上爬,是绵延弯曲小公道,一路上虫噪鸟鸣,充满热闹,弯曲中望见岭下的大海与大地的景致也在变化,小公路上的植被,也能让你观赏良久。
下午时分,第一次从海拔三百多米高的铜鼓岭顶上观海,才领略大海浩瀚的含义,从特别的角度观海,并遥望大地,我被大自然的美丽风光深深震撼。
在平坦的陆地上看海,通常只能从岸边望到海的天际线间,能看多远,取决于是否天晴的能见度。晴天时从飞机上看海,天上的白云有多大,投到海面的黑影就有多大,白云与大海给你空泛感。而在高达几百米的铜鼓岭上观海,恰好在空泛与现实之间,看到的是平面角300多度、壮阔无比的海域和地面,海上的风向在海中一目了然,海水在不同区域体现的颜色是因深浅还是因季风的作用,不得而知。高处观海,就是挂在天海边云彩,也是环形的,给人以明显的立体感,奇妙的是,天边云朵与海际线保持了距离,云朵与海留出空白,仿佛人间书页下的留白。
看好些海面,通常是一览无余,而铜鼓岭观海像喝茶有茶点一样,海面上给你视野的点缀,17里之外的七洲列岛,七峰连峙,二洲相对,似立似卧,依稀可辨。更有鱼舟点点,船只游弋,动中有静,静中有动。
岭下的景致中最有动感的是月亮湾,海浪在往岸边涌动,海堤椰树摇曳,月亮湾上海水与陆地“接吻”时,海蓝,浪白,沙滩金黄,而岸的颜色是褐色的,整个海岸往西南移,看到的是“苍茫大地”的风采,大地上是树林、田野、丘陵、隐约可见的公路,植被的疏密决定绿色的浓淡,阳光在水田里反射的是镜子般的光泽,偶尔太阳被乌云盖住了,依然有镶上雾霭的光束从云层中穿出,更增添了大地的雄浑与神奇。
多数海域适合于宏观,铜鼓岭下南面海域的石滩中,宏观和微观地观海,都别有风情。
另一天,同样是下午,我站在铜鼓岭南岸上的巨石上,所见的海面是油黑油黑的,近处偶有碧绿的圈圈点缀,稍纵即逝。海南东边的海面易见风高浪急,争相激荡的大浪,有节奏地往岸上的石头群冲击,敲打出的浪花越大,海浪们仿佛越是满足,海浪不停息的劳作,雪花漫舞,再尽情地在礁石上铺排,来来去去,留下依稀可见的海雾,这要比弥漫的硝烟美妙得多。夕阳的摆布下,天空中的金黄色、橘红色、瓦蓝色……都多了起来,徐徐移动,时而聚集,时而散开,争奇斗艳,不断变换姿态,过一阵看竟然消失,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人情世态;一群,几只,或两三只海鸥会来凑热闹,你还来不及给它们拍个集体照,它们就飞走。幸运时,也可以拍到某只海鸥的特写。
海岸的石头奇形怪状,好些可以将它们联想成你所熟知的动物、植物,乃至食物,比如卧龙卧虎,群狼或群羊,树墩或肥叶,有的石头巨大却离奇得超出你生活常识的范围。难怪诗人们说“天下奇观萃此中”,还说铜鼓岭是“永远的牧羊图”。
离海岸远的石头风化得明显,多见白色或黄白色;总被海浪亲吻、被浪花爱抚的石头则呈黑颜色,还有光亮。洁白的海浪退去,有一块大黑石的面上匍匐着众多海螺,面对多变的海浪,海螺们保持不变的姿势。
高低起伏石头间意趣盎然,比如流水,石头丛中显然有淡水和咸水的两种体系,淡水是从铜鼓岭上往下流出的泉水,咸水呢?通过海浪打出的浪花落在东面的石群,之后向西面的石群流来,源源不断,所以石群中总有大小石坑藏水,石坑深浅不一,石坑的上方镶嵌有层层贝壳,年代再久远,它们便成珊瑚礁。较深的石坑中有青苔、小鱼和螃蟹,我手中的傻瓜相机,都可以拍到小鱼和螃蟹的身影。
从东面的巨石一直往西面的巨石群走动,或爬动,一直有层出不穷的景观让你惊讶和惊喜,用笔用镜头,都难于一一描述。
有些海域,你匆匆一瞥已觉足够,而铜鼓岭观海,岭上岭下,都不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