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君
真没想到,在济南大学西南侧,高楼大厦林立、车水马龙喧腾的闹市里,竟藏着这么一座古朴的山寨——马武寨。从依山新居小区里穿过,沿着陡峭的坡路拾级而上,便是马武寨山体公园。这个季节,到处是花儿朵儿,空气里氤氲着甜腻齁人的香味儿,山坡上,零星散落着鸡棚鸭舍,鸡鸣犬吠声此起彼伏,好一派田园风光。
马武寨位于市中区七贤镇,南连石房峪,东为老虎洞,海拔约285米,整个山体呈南北走势,长约5公里,连绵六七个山头,其中最南和最北端各有一个山势相似的山崮,都是三面峭壁,一面陡坡,崮顶平坦,遥遥相对。马武寨的南北两寨,分别座落在这两个山头上,形成遥相呼应的两座石头城。
山虽然不高,但台阶陡峭,颇有点像泰山十八盘,攀一段、歇一段,竟还是累得气喘吁吁。好容易攀到山顶,展目四顾,依山而建的,全是各式各样的现代楼群,堪比山高。如今,城市体量越来越庞大,曾经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被圈进了居民区的版图,改造成了园林小景,变精致的同时,也遗憾地少了很多野趣。更有一些在建的小区,与山争空间,一片片山体被辟开,裸露在这大好春色的桃红柳绿里,扎眼又扎心。
山顶上,有一条逶迤向南的石头路,下面便是一片陡崖,小心翼翼地沿着这条路走,便到了另一片山脊。孩子说,接下来要去的,便是马武寨了。这里有军事禁区,山脊西侧,拦起又长又高的铁丝网,增添了很多神秘气息。这段路隐藏在苍松翠柏中,虽然到处是石头,倒不是很难走。时而有小鸟儿扑扇着翅膀,一路高歌,从林梢掠过,击碎点点阳光。
到了山寨崮底下,抬头一看,吓一跳,高高的山崖直上直下,无路可走,只能攀岩而上。孩子像猴子一样,一会儿就攀援上去,可怜他老娘,踩着一点点突起的山壁,吓得四脚发软、头皮发麻,好容易连滚带爬到了山顶,心突突跳,连回看一眼山崖的勇气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石房峪啊。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沿崖而建的一间高大而残破的石屋,或许是以前的瞭望哨?西边便是一片低矮的石头房,有百余间,还有十多座院落,中间有窄窄的小巷相连。
石屋顶部为穹形拱顶,分单间和套间,只有一人那么高,很像以前老家大队上,一座座粮仓,小小的石门石窗,屋顶长满茅草,春天还没光临这里,枯黄的草枝儿,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作战时的号角,又像历史的哨音,长一声短一声,讲述着一个久远而荡气回肠的故事。这里,曾住着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在一间间石屋前探头探脑,所有人都禁不住发问。
据称,石寨建于咸丰、同治年间,寨民为躲避东捻军战乱避难于此,沿山顶建起一米半厚的石墙,保护着小小的山寨。寨内原有清同治六年所立石碑,碑文题为《马武寨避乱碑记》:咸丰辛酉之岁,南匪入寇,附近乡民为避祸乱,在山顶建石房以居住和存粮,凿水坑以蓄水饮用,垒院墙以御贼。
这里还有民国时期建的军事防御工事,据传是济南战役时国军整编2师(师长晏子凤)213旅某营的防地,妄图凭借有利的地形和坚固的工事负隅顽抗。解放军十三纵第39师116团向石房峪发起进攻,夺占马武寨,也给马武寨植入了红色基因。
北寨南侧建有拱形石砌门, 山寨门上,有好事者用毛笔写着“还我山河”四个大字,很有烽火硝烟那味儿。走出山寨门,回首再望,只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确是先民建寨避险的好地方。只不过如今寨尚在,人已空,犹如红尘一梦,让人徒发探古寻幽之叹。
再沿着山脊逶迤向南,又是整治一新的大北山山体公园,新砌的山路十分整洁,路旁红花绿树、莺歌燕舞,与刚经过的饱受沧桑和战乱的马武寨形成鲜明对北。像一条时空隧道,将古今两个不同的世界连接在一起,给人很深的触动,这是一幅长长的历史画卷啊……
如今,济南山体公园越建越多,给周围居民带来很多便利,但千万别“破旧立新”,对像马武寨这样的历史遗迹造成破坏,毕竟,历史遗迹一旦遭到破坏便不可再生,它是一座城市无形的财富,也是我们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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