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路上的“小白楼”

 “小白楼”是白杨的故居,在她百年诞辰的日子,我又一次来到这里,缅怀这位我非常敬重的前辈。

华山路上的“小白楼”

位于华山路978号的“小白楼”

  在纪念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白杨百年诞辰的日子里,我又一次来到华山路,瞻仰了被称为“小白楼”的白杨的寓所,缅怀这位我非常敬重的前辈。

  小白楼容貌依旧,蛰居一方默默地审视着人间沧桑。这座西式建筑,在华屋豪宅摩肩接踵的华山路,并不十分显眼,但白杨寓所的特定身份给它蒙上了些许神秘色彩,白色素净的外观则凸显了它的与众不同,融合了主人淡泊雅致的情怀。阳光下我沿着围墙边来回走了几遍,仿佛一位过客在寻觅曾经失落的什么。虽然大门紧闭,但是我透过高高的围墙和斑驳的树影,仿佛能看到白杨老师的身姿,听到那委婉而亲切的声音。犹如一阵春风,掀开了我记忆的屏幕。

  年轻时,出于对电影的向往和对电影明星的崇拜,总会产生一些奇妙的想法。在得知华山路的小白楼是白杨的家后,每次路过小白楼时就会有摁门铃的冲动。这是一种奢望。尽管我们都在上影,但白杨老师名气响,威望高,是万人仰望的大明星,我,电影厂的晚生后辈、一个小小的编辑,能经常见到她,就是我的骄傲,足以让那些喜欢电影的影迷惊叹不已,羡慕极了。

  机会悄悄而至,奢望居然在不经意中实现。1985年,应新加坡爱国华侨、中侨集团老板林日顺先生之邀,上海电影局组织了一个庞大的明星艺术团赴狮城演出,打头牌的就是白杨、刘琼等几位电影界前辈。我有幸随团考察,天天“尾随”他们,看他们排练、演出,一起参加各种活动。朝夕相处十多天,一下子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初始的拘谨腼腆,渐渐被他们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做派融化了。他们没有架子,不摆谱儿,竟然像生活中常见的隔壁爷叔、楼上阿姨般让我尊敬和亲近。

  我向白杨老师坦陈了几次想摁小白楼门铃的冲动。善解人意的白杨老师笑笑说:“你怎么不摁?”我摇摇头。没想到,回国后不久,白杨老师真的邀请我去她家做客,我激动得像个孩子似的。

  然而,第一次走进这座神秘的小楼,我却没有太多的惊喜,因为眼前的一切,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和精致,除了被花草渲染出勃勃生机的花园别具一格外,屋子里的摆设既不华丽也不贵重,普普通通简简单单,唯有那些线条清晰,浓淡适宜的字画和工艺品,相得益彰,使整个空间呈现出淡雅的色彩,氤氲着温馨的氛围。我陪她坐在阳光下,品着茶,喝着咖啡,吃着点心和水果,聊着天……

  第二次走进小白楼,是1994年。那一次我的心情是沉重的。因为我将面临的是脑中风后的白杨老师。不过,当坐在轮椅上的白杨老师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竟然有点惊喜,因为病魔没有夺去她的神采,也没能掠走她的笑容。尽管她的动作不那么协调,话语也不那么利索,但她还是那么热情豁达,亲切地招呼着我,一副长者慈祥宽厚的模样,问这问那。阳光下,我俩喝茶聊天,谈笑风生……

  1996年的9月19日,我第三次走进了小白楼。这一次我情绪低落,满腹悲痛,我不相信可敬可亲的白杨老师在昏睡了一些日子后于昨夜离我们而去。小楼没有了昔日的欢乐和温馨,弥漫着悲哀的气氛,肃穆而凝重。我伫立在白杨老师遗像前,心头像被无数小虫咬啮:“白杨老师,我多想再和你喝茶聊天!”……

  那天晚上,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江春水向东流》,其中的画面一下子攫取了我的心,我又一次领略了白杨老师的精湛演技。我深切地感受到,白杨老师的生命已经熔铸在这些作品中,作品在,白杨就不会离开我们。(许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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