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晓晓
清 淡文远
洪波一片接天时,
几叶扁舟渡晓晴。
秦晋漫云南北限,
此陵自古达潼城。
风陵,神话传说中女娲氏之墓。位于潼关故城东门外黄河岸河滩。风陵处的渡口叫“风陵渡”。
风陵渡这个名字在我的印象中是很早的事儿了,04年,也就是上大学的那一年,开始接触到它。可是,终究,我只是它古老的神色里一个来回了数次的记忆罢了。
印象中,那是一个位于黄河东边一个古老而偏僻的小镇,安静而祥和。黄河水滔滔,带走了黄沙,却带不走它古老而苍伤的容颜。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我看见了车站的站牌上这个小镇的名字,头一次见这样一个以渡口命名的小镇的名字,也许是因为生活在水乡的缘故,我对这样的名字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尽管,四年前当我的足迹初次掠过这里的时候。
开往北方的列车在这个小镇里作了片刻的停留,可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开始记住了这样一个地方,一个横跨黄河就可以见到的小镇。
东去或东北去向的列车差不多都是要经过这里的,因为这是此方向上火车唯一的通道,驶出西安经渭南,华山便是潼关,隔黄河而相望,便是风陵渡。所以,当第一次列车经过黄河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那个叫做母亲河的黄河。于是这两个隔河相望的古城便从此留在我的心底。
由于黄河大桥翻修的缘故,T建议我们坐火车去。下了火车,到了潼关,一出站便有一种与大城市截然不同的感觉,这里没有繁华的喧闹和嘈杂,没有商贩的吆喝,更没有一种让人唯恐遇见坏人的小心翼翼,车站很小,不足西安站的一个候车厅,却依然显得宽阔。广场中央有几根铜柱,上面缠绕着的龙的图样。我寻思着它的意义,却终究不得解。也许,生活在黄河岸边的炎黄子孙们,对龙可能更有一种崇拜和信仰吧。
这也是我第一次涉足关中县城,生活在城市里,生活营营,没有很多的时间去关注去涉足一些地方。这是个很安静的地方,虽然显得些许苍老和破旧,但是很容易让人找到一种故乡的感觉。出租车司机很好客,也很坦诚,一路上不断的讲述着这里的风情。
行至数里地,见一伟人石像竖直路中央,近看,乃杨震。 杨震是东汉杰出的教育家、政治家。历任荆州刺史、涿郡太守、司徒、太尉等职。赴东莱任职途中,有人夜怀金十斤以赠,杨震拒收,赠者曰:暮夜无人知晓。杨震答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谓无知?赠者惭愧而退。也许,在国家大力倡导廉政反贪的背景下,当地政府更应该把他作为正面宣传的教材而大力建设和弘扬。
出租车行走在峰峦叠嶂之间,公路如同大山被鬼斧神工般被劈开的一样,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成为历史上一兵家必争之地,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形容这样的易守难攻了。自渑池西入关有两路,南路由回阪,自汉以前皆由之。曹公恶路险,更开北路为大路。”建安时改山路于河滨。当路设关,始有潼关。
港口,当地人称之为老城。顺着司机指的方向,我看见一个孤独的楼台耸立在不远的高处,往东,可以清楚的看见黄河。司机告诉我们,这是瞭望台,古时打仗用的,如今也随着老城的拆迁也被人遗忘。司机建议我们有时间可以上去看看,只是着急赶路,无暇顾及这登高一览无余这滔滔黄河的大好风景。在它的脚下,我们看见了更为古老的房屋建筑,司机说战争的时候有过军队在这里驻扎。到现在,政府还有偿收购昔日城墙的砖瓦。
想起了家乡,那个位于岭南的小县城,有着南方色彩的古老和山清水秀,宁静不乏繁华,古老不显苍桑。
未至河岸,见一铁路经过头顶,问司机得知,那就是刚开通不久的郑西高铁。忽然间有一种古老和现代交织的感觉,想象着一列时速300多公里的高速列车飞快的穿过这样一个有着漫长而悠久历史的古老的县城,穿过这古老与世隔绝的气息,穿越这不舍昼夜奔腾不止的黄河,驶向太阳升起的地方,驶向未来。
山坡羊 潼关怀古
(元)张养浩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和黄河岸边的其他地方比起来,这里对黄河旅游产业开发似乎显得晚了些,这里没有沿河公园,只有透过树林可以清晰看见的黄河水,偶然间看见一家"黄河鲶鱼第一汤"的休闲场地,也仅仅是在一条停泊于岸边的船上,远处依稀可见的河中小岛还有郁郁葱葱的小树林仿佛在告诉我其实黄河也是很温顺的,犹如母亲般的温和。只是,我难以想象那些郁葱的小树林在有一天她愤怒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狼狈。
滔滔黄河水就这样伴着我的车速不断地奔腾,路途的颠簸让我看见黄河的此起彼伏。我想起两年前站在长江边上,看见滚滚长江水的浩瀚,想起烟雨蒙蒙里江城的春天,想起那些还在我身边的他们,想起这些年一路走来的飘忽不定,如同这江水这河水,我看不清自己,却依然需要想着一个方向,不能停息,我更无法逆流而上,我只是在默默的随波逐流,做一个不想做的自我,做一个被大风大浪湮没的我。
比起长江,这里显得冷清了许多。我只能去虚构这样一幅画面:遥远的古代,每日拂晓,沉睡的黄河刚刚苏醒,岸上树影依稀可辨时,南来北往的客商就熙熙嚷嚷地朝风陵渡集结了。推车的,骑马的,赶牲口的,荷担的,负囊的……接踵而来。有的赶路,有的候渡,有有则已经坐在船头泛舟中流。遥望黄河上下,烟雾茫茫,桅灯闪烁。船只南北横驰,彩帆东西争扬,侧耳倾听,哗哗水声,吱吱的橹声,高亢的号子声,顾客的呼喊声,鸟声,钟声,……汇成一片,古渡两岸回荡着优美的清晨争渡的交响曲。
只是如今,船工的号子那如同黄河水般厚重的声音不再,再也没有叫喊声,没有钟声,取而代之的是列车的长鸣,汽车的喧闹,或者还有那于清晨才能看见的零星的几路渔夫骑着摩托车或是扛着担子叫卖刚刚打捞上来的鱼儿。
黄河火车大桥和黄河大桥相隔不远,每次在火车上都可以看见。这一次有幸从这里经过看着北边的火车大桥,想起上学时每一次坐火车时从这里路过的情景,还有放假时每到清晨经过这里驶向终点西安离家更近的兴奋……经过这里的时候正是往风陵渡方向放行的时间,所以没有堵车,听司机说大桥下降了点,正在加固,可以看见路面被翻开的狼籍和陈旧。什么时候交通可以真正不成为发展的瓶颈?
T比我想象中要瘦了些,和Q三人走在风陵渡的小镇上,我们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四年的同舍,朝朝暮暮。分别两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欣喜。Q背着的双肩包让我想起大学时代一起去上课自习游荡往来与学校和宿舍之间的那些瞬间,T还是那样天真和可爱,我始终很是羡慕他那种给人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懂得满足,乐于在工作、生活中以及游戏中寻找生活的乐趣。过去的那些年我们真的很充实,现在的这几年,我们似乎多了一些生活的艰难,却添了几分坚强、几分韧劲、几分成熟。
也许相似的环境,让我和他有些相似的地方,过去还有现在,可是有些地方我是无法企及的,比如对于生活的心态,还有对知识那种专研和认真的孜孜不倦的追求。
回忆将我带向过去,带向西苑的年代,那个一开始还有结束的一幕幕总是让人无数次的回想,还有发生在那个不足三十平米的我们的窝里的故事。那些欢乐,那些悲伤,那些笑颜,那些离殇,那些曾经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那些我们一起倾诉的向往。
金人赵子贞《题风陵渡》就有一句:“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
列车披着落日的余晖驶向西安,短暂的相聚短暂的游离,总是让人有一种别离的忧伤情愫,看着坐在对面熟睡的Q,我不知道,下一次相聚将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