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大地副刊发表作者胡明琳散文《山村一夜》
★南阳晚报星光副刊发表作者赵长春散文《感受国歌的力量》
★三门峡日报伏牛副刊发表作者苏旭升散文《丹桂香》
★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发表作者江妙春散文《高邻郑克鲁》
★羊城晚报花地副刊发表作者朵拉散文《桔子》
★邢台日报百泉副刊发表作者沈五群散文《花婶美得像朵花》
★光明日报大观副刊发表作者查干散文《故乡田野的秋声》
查干/故乡田野的秋声(散文)
秋八月,故乡的田野充满了自然之声。与其他季节有所不同的是,那些声音丰满、空阔、深邃,会填满广袤的田野和山谷。自然之声,即天籁。天籁,与交响乐截然不同,发声全凭自然,毫无拘束与羁绊。人为操纵的音律,与它无关。它或静或动,或抒怀或倾诉,由着性子来。人们喜欢空山鸟语、淙淙泉声和起起伏伏的虫鸣,也是这个原因。我的童年,就是在如此这般的自然之声里度过的。
八月,秋庄稼开始成熟,所有的果实显露出丰腴饱满的体态。这时的秋风,散播的是秋庄稼淡淡的自然的香味。我疑心,这种香味会激发昆虫的快乐情绪。多巴胺是一种神经传导物质,和人的情欲、感觉有关,传递兴奋、开心的信息。我由此想到,这一理论一定也关乎昆虫、鸟类、两栖动物,譬如蝈蝈、山雀、布谷、夜莺,青蛙等。家乡坐落于一处长方形的平原地带,周围山峦起伏,林木森森。一到孟秋,气候便凉爽起来,但是白天的阳光,还是把山石与农作物炙烤得发烫,会迸发一种香浓的气味。它刺激神经的力度不可小觑,由此,鸟叫声会变得响亮而且持久。尤其是田野里的大小昆虫,都成了男高音、女高音,歌声此起彼伏,犹如一川流水,随风而泻。我总是觉得,家乡的秋庄稼,所以成熟快速,与这些昆虫和鸟类发出的自然之声有关,或许,它们就是催情剂?谁晓得呢,大自然有太多的奥秘。
我们村的小学,离庄稼地只有百米之遥,操场周围都是庄稼,或是野草野花。屋里,老师讲课,屋外,昆虫鸣叫,然而奇怪的是互不干扰,似乎有着某种默契。我们听老师讲课时,也聆听昆虫鸣叫,如此,似乎听课更为专注,理解更为透彻,记忆更为深刻——因为我们是自然的一分子、黑土地上的一分子,犹如我们房顶上的布谷鸟。布谷鸟是一种很特别的鸟,它们爱光顾农舍与田园。此刻,它们正飞落教室屋檐,“布谷布谷”地叫,好像它们是家禽,非常随便。大人们说,它们是在催促农人们快快下种,不要迟种了荞麦。荞麦喜凉爽气候,家乡一般七八月下种,60天后即可收割。一次,我们上音乐课,学唱古老民歌《天上的风》,不知怎的,竟然与布谷的叫声合起拍来。于是,我们愈加兴奋,声音亦有了高度。还有一次,老师教我们认蒙古语里的“美丽”一词,我们齐声念:“高娃!高娃!”突然,蹦进教室里的那一只墨绿色的大青蛙也叫起来:“呱!呱!”老师笑了,说,蛙也念对了,之后,让一个同学把它放在屋外。不料,一会儿它又悄悄蹦进来,趴在墙角,不再叫,似在专心听讲。
家乡的傍晚,是蝗虫们纷飞的时候。我们不叫它蝗虫,而叫蚂蚱。它们喜欢日落时光,那时会全体起飞,翅膀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传得很远,有节奏,也有些沙哑。我们追着它们跑,捉了放,放了又捉,却不去伤害它们。家乡的蚂蚱很多,在田野里不小心就会踩着,然而从未发生过蚂蚱侵害庄稼的事,其缘由或许是野草的种类多,其香味不亚于庄稼。为此,我们对蚂蚱没有反感,甚或有些同情,觉得它们飞得慢,常被鸟类叼了去,可怜。而蝈蝈,外形与蚂蚱相似,个头却大,“唧唧唧”的叫声很是清脆,让人喜欢。它们全身草绿色,不细看,分不清是青草叶还是蝈蝈。作为有娱乐功能的昆虫,蝈蝈被人类欣赏已有悠久的历史,但我们这些孩子却不喜欢,虽然长得绅士,衣着华丽,但它们会吃掉蚂蚱。我们称它为“胡鲁盖其”,也就是“贼”。不过在秋日,除了蝉,数蝈蝈的叫声好听。
童年的我们,不懂得何谓失眠。躺在炕上,一边听母亲讲鬼狐(都是善良的)故事,一边倾听夜虫与野蛙的叫声,酣然入睡。梦中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忽近忽远,像风声,又像泉水流动,时停时续,一直陪伴我们到天亮——天亮后,它们便去睡,而鸟鸣又接了上来,叽叽喳喳,乱成一团,不知是捉虫呢还是在谈情说爱。蛙鸣虽然空洞邈远,但频率较高,在夜里有些撞耳,不过不影响睡眠,听着听着,就感觉远了,这便是催眠曲的效果,似乎有人在耳边哼:“睡吧睡吧,我的宝贝,月光照耀着你的摇篮,风儿抚摸你的笑脸。”对于婴儿而言,自然之声是最好的摇篮曲,更为亲切,更可抚慰心灵。夜里,有一种栖息在绝壁上的小山鸟会飞进村里来,“昂盖昂盖”地叫,似婴儿在哭,叫声很是凄楚。我们叫它“昂盖少布”,译为“婴儿鸟”。它这么一叫,我们就醒了,心中充满了悲悯之情,因为大人们说,昂盖鸟是由失去妈妈的孤婴变成的,它夜里进村,是来寻找妈妈。
孟秋与仲秋时节的故乡田野,五光十色,气味香浓,让人依恋,舍不得时光流转到万物萧疏的冬日那边去。家乡的高粱帅气,高挑而匀称,颜色红艳艳的,像燃起万千火把。谷子色泽金黄,沉甸甸地垂着它饱满的长穗儿,有些醉态地摇来摆去。荞麦托起它的蝇头小白花,撒一地香气,吸引蜂与蝶。家乡,起先是不种稻子的。有一年,突然从叫德都县的地方搬来十几户朝鲜族人,他们开始种起水稻来。稻花很美,浅绿色,好看,亦香,所谓“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描绘的就是这般情景吧?的确,稻田里的蛙声是空寂而悠闲的,然而有内容。是喜悦,还是忧心?不得而知。稻花盛开时,朝鲜族女人爱荡秋千,裙带飘飘,甚是好看。人家爱干净,月明之夜,在河边,一边优雅地捣衣,一边唱起她们的“阿里郎”。看样子,她们好像被自己的歌声所陶醉,神情专注,连我们这些淘气的孩子都被感动了。那种气氛,现在想起来,与李白所说的“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十分相似。如斯,故乡田野的秋声里,除了虫鸣、鸟鸣、蛙鸣之外,又多了一种内容——捣衣声和悠扬的“阿里郎”。
★牛城晚报牛尾河副刊发表作者张兰英散文《中秋枣儿甜》
★邵阳日报六岭书琳发表作者黄三畅散文《祷福与惜福》
★天津日报满庭芳副刊发表作者李显坤散文《秋有龙葵》
★重庆日报两江潮副刊发表作者李玮散文《街上飘来“九月香”》
★西安日报西岳副刊发表作者朱小毛散文《一块月饼的中秋节》
★西安晚报文化·终南发表作者王琰散文《从剑门豆腐说起》
★闽南日报九龙江副刊发表作者朱向青散文《渡过时光来看你》
朱向青/渡过时光来看你(散文)
寂静的午后,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晒在河边,碧青色的水面树影婆娑,一位戴着竹斗笠、穿着碎花上衣、挽着裤脚的阿婆,站在水里洗家什。阿婆说,河里洗更干净。低头看,河里的鱼似乎不怕人,围着阿婆游来游去。
正是初夏时节,沿着隆庆古村凹凸不平磨得发亮的石板路,来到花山溪边的古渡口,仿佛在梦里才可出现的场景,真实而安静地展现在我的眼前了。
花山溪是平和县的母亲河,属九龙江的支流,河宽约200米。渡口位于山格镇隆庆村的东面。十几级的石阶,两米宽的青石板阶梯,上面长有高高低低的杂草。远远望去,一泓清亮之水从上游绵延的群山中蜿蜒而下。河水无语东流,淘涤了多少岁月,又沉淀了多少故事呢?
村民老蔡介绍说,由花山溪及后浪底河、新溪坎河、田洋河几条河流环抱着的隆庆村从古代到上世纪70年代是名副其实的“水乡”。隆庆村是一块“卧牛”风水宝地,地势总体为“东高西低”,在四面环水的“牛蹄地”上居住,笫一件事就要修好防洪堤。于是依地势而建西侧开口楼如“畚箕”外形的蔡家堡应运而生。早在南宋绍定元年(1228年)平和蔡氏开基祖蔡期远就在这里建堡定居,繁衍生息。防洪堤及城墙就是蔡家堡最早的基础,随后逐年兴建而成为城墙总长度约750米的古堡。
久远的故事,在回忆里变得鲜活。老蔡绘声绘色地说,在那个一座桥都没有的年代,人们到对岸田地种作及收工归家,都要靠渡船搭载。自古以来,渡头为村民集资修建,过渡人不必付钱。老船夫不论晴雨,都守在船头。
古渡苍老,河水悠长,一船一渡,终年不绝,见证了多少人造访或经临此溪的足迹。曾任清乾隆朝文华殿大学士和五部尚书,时称蔡相爷和帝师的蔡家堡宗亲蔡新就曾到花山溪对岸的山上,巡察溪河、水利情况。当他登高远眺看到蔡家堡前方后圆如聚宝盆外形的奇特建筑造型,以及整个村庄的美景,赞叹不已。而少年林语堂由平和坂仔乘船到厦门就学,顺着花山溪在江中行船三日,也必经这个古渡口。也许那时船泊渡口,人在船上歇息,凉风中隆庆村两岸的山景、禾田、村落与农家一一落入眼底,会顿觉身处于一幅绝美绝妙天然图画之中,如蔡相爷般发出“何时仙人踏水来,余有锦靴在人间”的感慨。
古渡口何止是作为一幅风情画的存在,除了满载村中百姓两岸往来之外,也承担了作为平和县水上交通枢纽的功能。那时上下游的物品,许多都靠村民用双肩从古渡口挑进挑出。据说修建蔡家堡的青砖正是沿着花山溪从这渡口来到隆庆村的,而隆庆村盛产的蔗糖也从这里源源不绝通过木帆船运送出去。明代“克拉克瓷”水运船,也经过此古渡口而往龙海月港,而后在蔚蓝的大海上,一艘艘轮船,鼓满风帆,驶向世界各地。
新中国成立后,隆庆村建有十几个大粮仓,收集附近村庄运往这里的公粮,再通过古渡口运往山格镇。有时一个渡口不够用,便连花山溪支流入村河道高漈溪的小码头也用上。随着人和货物的来来往往,石阶两头脚步罕至的地方,苔藓慢慢地爬了上来,中间则被磨得发亮。古渡口留下一段段“你的茶叶布匹我留下,我的红糖大米你带走”的佳话,也给隆庆村带来繁华和富庶。
不成想四百多年前的蔡家堡还曾是戚继光抗击倭寇的驻军营寨。《平和县志》载,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倭寇侵入平和,戚继光发兵抗击。蔡家堡配有射箭、打枪等防御设施,又处在花山溪和高漈溪等河流交汇地带,适合屯驻水军,戚家军遂将蔡家堡渡口作为守军营寨,扼守水上交通要道。一场激战,聚歼倭寇数百人。蔡家堡的子弟也奋勇当先参加了这场“洪濑口”激战。
奔腾不息的花山溪,载走了历史的星辉斑斓,黯淡了战争的硝火烽烟。打量古渡口和溪流,早已看不到当年激战的场景,听不到戚家军的号角之声。悠长的河水带走了岁月的泥沙,却流不走凝固的历史。直到现在村民仍纷纷流传花山溪畔爱武山进可攻,退可守,就是古代戚家军练兵场。而每年农历七月十九为“大众爷公”过生日举行的大型民俗文化活动中,有一项为“迎猪公”仪式,就是由四百多年前民众扛着杀好的全猪,挑着米糕甜粿,犒劳戚家军演变而来的。
日子总是充满生机和喧哗,如同古渡的流水一样。今天,随着围溪造田河流改道及爱武大桥的修建而成,一茬一茬的船工,结束了撑船岁月,已渐渐老去。爱武山山脚下原本花山溪后浪底一带水域,现也已变成一片蜜柚园和良田,并修建了新的蔡家堡柚幻景区。古渡不再,每逢节庆,村民也还在花山溪里赛龙舟,走水尪,锣鼓喧天,热闹非常。多少年过去,风情民俗犹未改变,这个城堡的传统就这样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传递着千年不变的纯朴与美丽。
★延安日报杨家岭副刊发表作者毛利锋散文《村口的石碾子》
★深圳商报万象副刊发表作者岑嵘散文《股市中为何很难见好就收》
★江海晚报夜明珠副刊发表作者陆小鹿散文《深入尺八》
★学习时报学习文苑发表作者卓泽渊散文《悲悯是一个人应有的情怀》
★信阳日报百花园副刊发表作者章桂云散文《八月十五“打月饼”》
★今晚报今晚副刊发表作者肖复兴散文《双节别记》
★深圳商报万象副刊发表作者李丹崖散文《阶前梧叶已秋声》
李丹崖/阶前梧叶已秋声(散文)
房前种着梧桐树,亭亭如盖。有些植物是可以驱蚊的,梧桐就可以,犹记得早年间,父亲会把一些梧桐的落叶聚在一起,燃着了,蚊虫均不敢靠近院子。
梧桐有清芬。它差不多算是较为干净的树,树干光溜溜的,不像柳树那样,疤痕遍身。梧桐的叶子也算得上好看,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级里稍稍有文艺情结的女孩子,喜欢在秋日捡拾一些梧桐的落叶,在上面画一些图案,或是写一些属于青春期该有的诗。
上初中时,常常到邻近的镇子高中去闲逛。亭亭净植的梧桐树,荫蔽了半个校园。在秋日,抱着书,穿着牛仔裤或背带裤,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喜欢在树下拍照,怎么拍就怎么好看,以梧桐打底来拍照,算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最摩登的画面了。
进入高中以后,我们的寝室就在梧桐树下,我们常常拿着摄像机在窗前练习拍摄技巧,当然,也顺便把镜头推进一些,看几眼隔壁表演系的女生,艺术系的女生,近距离看,心怦怦直跳,面对太美的女生,男生也会害羞。而站在窗前,用摄像机的镜头来看,就好多了,尤其是映衬着梧桐树婆娑的几枝叶子,把隔壁艺术系的女生装进镜头,美又增添了几分。
立了秋以后,蝉的嗓音也没有往日洪亮了,仍是伏天,搬了网床,在梧桐树下小憩,一片又一片梧桐叶落下来,哧啦,哧啦,沿着网床的边缘落着,梧桐似乎也有灵气,从不搅人清梦,待你一觉醒来,床边落着零零散散的梧桐叶。你才惊觉,哦,已经是秋天了。
若干年前的某个秋日,一位大学问家在粉墙黛瓦的徽州,一棵梧桐树下捡拾一片落叶,旋即赋诗一首:“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这位大学问家正是朱熹。时光易逝,转眼一叶知秋,你还以为自己很年轻,你还以为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阶前的那棵梧桐树会用叶落的方式告诉你,已经是秋天了。
天空澄明,隔着梧桐树的叶子看天空,目光仿佛在油画中漫步。油画再美,也美不过生活,在窗台上捡拾一片梧桐叶,用小楷写下朱熹的《劝学诗》,叶脉之上的墨色,有一抹亮泽,蜡一样的梧桐叶赋予的,这个秋天赋予的,也是大自然的饱满襟怀赋予的。
晨曦缓慢地爬上窗格,楼下,有赤豆糕小贩的叫卖声,推开窗子,有扑面的赤豆糕的糯香,还有梧桐草木的清芬,天宇明亮,卖赤豆糕的姑娘声音温柔,也穿着背带裤,像极了多年前在邻镇高中校园里抱着书本拍照的女子。
★人民日报海外版旅游天地发表作者刘发为散文《看武汉最美的风景》
★潮州日报今日闲情发表作者王吴军散文《明月来相照》
★榆林日报信天游戏副刊发表作者张春波散文《最温暖的家》
★大丰日报麋鹿副刊发表作者朱明贵散文《香熏桂花醉中秋》
★湛江日报百花副刊发表作者邓剑散文《孩提时的中秋》
★长江日报江花副刊发表作者马建国散文《八月桂花香》
★劳动午报情怀副刊发表作者魏青锋散文《父亲的麦垛》
魏青锋/父亲的麦垛(散文)
从麦子搭镰开始,父亲的紧张情绪一直在蔓延着,且随着时间越发的忐忑不安。
父亲的这种紧张源于分队次年的夏收,生产队分队家里分了九亩田地,父亲又承包了几亩坡地,全部播种了小麦。
那一年的秋冬和来年的春天,出奇得风调雨顺,麦子长势很喜人,可在夏收的时候,出了状况,拉回来一大半堆在打麦场,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收割,就连下了一个礼拜的阴雨,麦子都开始长芽了。拨开麦秸堆,里面蒸腾着热气。整整一年,我们家只能吃黏软发甜又有些霉味的芽麦馒头和面条。
从那以后,每年麦熟季节,父亲的喜悦中就夹杂着无以名状的紧张。只要是山后滑过一朵乌云,或者多云的天气太阳光有点恍惚不是那么毒辣,甚至零星地散落几滴雨点,父亲就慌得手足无措。
父亲的紧张也迅速传染着母亲,正在做饭的母亲,紧张地吧嗒吧嗒拉着风箱,任锅里的水沸腾着掀开了锅盖。
麦子拉进打麦场,先堆放在一角。场里已经有摊开了的麦子,一家一家排着队。打麦场只有一个,碾场的拖拉机也只有一辆,好在乡下民风淳朴,不管场里是谁家的麦子,摊场、碾场、翻场,再碾场,最后翻场、刮场,全村老少都上场。
轮到我家,已经是傍晚时分,手扶拖拉机正碾着场,却停在场中央,喘了几口气就没了声响。
父亲疾步走过去,栓坤叔已经打开手电筒在检查,父亲焦急地问:“问题大不?”栓坤叔也不说话,只低着头鼓捣,汗水顺着脸颊在下巴聚成一大滴,掉在厚厚的麦秸秆里。半天拿出一条小皮带换了,站在旁边扶着摇把使劲一摇,突突突的声音一下点燃了一阵欢呼声。
父亲用手背抹了一把脸,汗水瞬间模糊了眼睛,但心还是放了回来。
父亲是村里他们这一辈人出了名的好把式,特别是犁地和上麦垛。父亲的地犁得精细,只要翻过一边,满地找不出大的土疙瘩。上麦垛也是,不管下面多少人在递麦秸秆,父亲仍不慌不忙,拨的到位,茬也压得恰到好处,绝对不会出现前高后低左轻右重的情况。等到了顶,剩下不多的麦秸秆都是隔空抛过来,父亲接了,最后收了顶子,蒙古包似的黄灿灿的麦垛就成型了。
等到了秋后,打麦场里几十个大小的麦垛,远远望着就像一个小部落。
等从麦垛上溜下来,父亲紧锁的眉头已经开始舒展了,他拿起场边的旱烟袋,明灭的烟火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浮在父亲的嘴角。现在剩下的,就是抓紧时间试风,有风了就连夜把麦子扬出来。
父亲之前在采石场做工,手劲大,木锨抖得麦粒又高又飘,母亲扫得也不费力,接连几个大日头,把麦子晾干装进粮仓,父亲就彻底放松了心情。
麦垛随着时间渐渐地由金黄变成了黛色的黑盖,母亲不断地从下面取麦秸秆,用铡刀铡了做骡子冬天的饲料,或者生火做饭,麦垛慢慢就会越来越矮小。童年的我们最喜欢在麦垛中间穿梭嬉闹,头钻进麦垛里面,闻着醇浓的麦香,屁股撅在外面捉迷藏,欢笑之处,都会“呼”地惊起一大群麻雀,惹得村里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如今的家乡,所有的田地都栽植了果树、花椒树、大棚蔬菜,已经不会再有风吹麦浪的壮观景象了。自然,也就看不到蒙古包似的麦垛了。可惜,这些父亲已经不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