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 晶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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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是武侠世界的少林寺，作品向来以稳重的形象示人，但这篇，居然剑走偏锋。小说的特点十分突显。
“常言道”，“常言道”，“常言道”……
《鸳鸯刀》通篇“常言道”，我抄录了一下，共三万多字，常言道却有22条之多，各类武侠人物均在常言道之下行事。
剧中一个简单的故事主线，巧设多重人物，情节曲折又诙谐。小说不按常理出牌，算是老先生一次自我突破了。
《鸳鸯刀》和《越女剑》是金庸所有武侠小说中最短的两篇。但很容易能看出，将来的诸多重量级作品，多运用了《鸳鸯刀》中探索的结果。
接下来，我们就来品味下老先生这篇精巧特色的武侠小说。
1
陕西西安威信镖局总镖头周威信，名头极响亮，叫做“铁鞭镇八方”，可惜是个外强中干家伙。
他接了趟大镖，乃川陕总督为当今皇上找寻的珍贵贡品，为一对宝刀，唤作“鸳鸯刀”。
这鸳鸯刀分为“鸳刀”“鸯刀”两柄，江湖中闻名已久。跟倚天剑，屠龙刀的“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宝刀屠龙，武林至尊”一样，其传说足以令天下人动容，叫作：“无敌于天下”。显然，“无敌于天下”这五个字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
这趟镖若成了，自然酬劳丰厚，富贵享之不尽；但若失却，脑袋搬家，身首异处，那也是板上钉钉——铁定了的。
为掩人耳目，他做明镖是十万两银子。至于暗镖，他贴身而藏，绝口不言，连副镖头也不告知。
大路人马七十多人，一行浩浩荡荡，雄壮逼人，大伙来到一处密林之中。
嘿，竟有四人堂而皇之，正中拦住去路！
周威信见四人容貌奇异，兵器奇异，尤其胆大包天，料定必有惊人武艺。一番“常言道”客气交谈一番后，得知，原来四人为一组合，叫作“太岳四侠”。
听到一个“侠”字，周威信更加确信对方实力不凡。双方动起手来，周威信先行退却。逃跑未达一里路，被同伴叫下，原来这四人只不过酒囊饭袋之徒，空有装腔作势的本事。
四个武功平平之人把泱泱大队打乱，吓破胆，这是诙谐故事的一个开始。
原来这太岳四侠非专职干抢劫的买卖。因晋阳一成名人物萧半和，正拟庆祝五十寿辰。四侠自知不去道贺颇失礼数，但要去，又拿不出像样的礼物来，于是做起了这没本钱的买卖。
2
随后的故事仍然围绕在“太岳四侠”打劫，众人争夺拼抢鸳鸯刀之间展开。
四人拦镖失败，正苦恼间，忽来两骑行人赶路，一男一女，男子在后追赶。四人窃喜，不料二人绝非善茬，当前一位女子弹弓展开，弹珠射来，轻轻松松伤了两位兄弟。原来这二人是一对夫妻，男人叫林玉龙，女人叫任飞燕。
眼见二人又去，四人气闷时，又来一骑文弱书生，他手持折扇，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这次四人可乐开了怀，料想，来人不再是大队人马，也不是武功高强之士，定可有所斩获。
不料书生周身寻遍，除了书籍外，不见半两银子。而那少年口齿伶俐，对太岳四侠一番恭维称颂后，明示了清贫之态。四人虽武功不及，也颇具狭义之心，反而从自己身上掏出了所有钱粮，赠与了书生。
四人虽劫获未果，但仗义疏财之举，倒也收到了有些许安慰。
其实那书生早言明“书中自有黄金屋”，他的金叶子正是藏在书本的夹缝之中，只是四人憨厚未觉而已。
这书生与四人正好相反，表面文弱，实则武功高强，名叫袁冠南。看着四人打劫之术不专，他玩闹心起，就故意戏耍对方一番。
三次失利后，四人心中着急。忽又听见铜铃声响，又有人来，四人打算做个绊马索。见是个貌美少女，便言只需留下白马，就不予她为难。
谁知少女武学也是高强，随意出手便掳走一兄弟。还好四人义气深重，愿意生死与共。危急时感动了少女，并释放了他们。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晋阳豪侠萧半和的女儿，萧中慧。
3
萧中慧能经过此地，原来她早已探明了鸳鸯刀的下落，正在追赶周威信的镖局。她从父亲萧半和那里得知了鸳鸯刀的利害，欲悄悄地夺了去，作为一件祝寿贺礼。
至于她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那便又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前几日在客栈之中，她偶遇了周威信，半夜偷听中发现了这个秘密。原来周威信担心镖中之物被发现，每日里神情紧张，夜晚睡觉，也要将刀贴身同眠。
可惜，他睡觉中有个大大的毛病，那就是习惯说梦话。在这梦话之中，鸳鸯刀的一事早就成了镖局中公开的秘密了，只是镖师敬重他，未主动言明罢了。萧中慧正是如此轻而易举就获取了鸳鸯刀的线索。
当然，皇帝也知道，如此贵重之物，仅仅交给周威信护送，显然是不够的。皇帝收到总督的通知，已经派下武林中威名赫赫，大内高手卓天雄乔装打扮前来接应。
林玉龙、任飞燕夫妇，袁冠南，萧中慧与卓天雄，周威信之间，展开激烈地抢夺宝刀的争斗。
卓天雄武功高出众人甚多，袁冠南急中生智，假冒自己是无毒圣姑的侄子，并称卓天雄在争斗中已经中了剧毒。卓天雄信以为真，才被抢去了双刀。
在这次争斗中，林、任夫妇早已和袁冠南，萧中慧形成了同盟；而袁冠南与萧中慧，更是不打不相识，越打越情投意合。
骗局很快被揭穿，卓天雄率周威信卷土重来，他们深知不能故技重施，于是林、任夫妇决定传给袁冠南，萧中慧一套夫妻刀法。
这套刀法原是一位老僧见林、任二人心底善良，不忍两人时常争吵最后可能不欢而散，才传下刀法，意在两人亲密无间。
可惜两人终究克制不了自身的个性，合练武功时，总免不了不能互相迁就，最后就打了起来。这套刀法有个特点，合则威力无穷，分则杀伤力平常。
袁冠南与萧中慧两人紧急修炼刀法，虽未纯熟，但因两人心意相通，领悟力强，居然也将赶上的卓天雄大败而归。
终于，四人将鸳鸯刀带回了萧半和的府上。
4
金庸的小说中，有一个特点，叫作“会无好会”。只要是逢聚会，总是要将这会闹个天翻地覆，不欢而散，有始无终的。
袁冠南与萧中慧合练夫妻刀法，又带回了鸳鸯刀，萧半山心中喜悦，便将萧中慧许配给袁冠南。这对青年男女其实早已情愫暗生，自然欢喜得不得了。
可是，正当袁冠南给袁夫人行礼时，夫人猛然发现，跪着的袁冠南，正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袁冠南四处漂泊，也正为寻找母亲而来。
萧半和娶了两位夫人，萧中慧乃二夫人所生。如今袁冠南为大夫人之子，那么，袁冠南与萧中慧，岂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了吗！
这个事实便似晴天霹雳一般炸在萧中慧的头上。她刚许下终身的男子，竟然是自己的亲兄长，所谓夫妻刀法，不也成了乱伦刀法了吗？
她情绪异动，带着痛苦破门而出。正好赶上率兵前来夺回鸳鸯刀的卓天雄。
卓天雄制住了萧中慧，并夺取了鸳鸯刀之其一，将其作为人质押回。
紧急之中，众人再次与卓天雄一行展开争斗。最终，萧半和使出童子混元气武功来，救下了萧中慧。
由此，另一个秘密也揭开了。
原来萧半和原名萧义，与两位夫人并非真实的夫人，他原本是一个太监，所以童子身的武功高强。
如此，本来已经注定成为兄妹的袁冠南与萧中慧两人，转眼又可以合练夫妻刀法，并做永久的夫妻了。
少男少女欣喜之时，袁夫人更揭露了鸳鸯刀的秘密：
袁夫人将鸳鸯双刀拿在手中，仔细瞧了一会，叹道：“满清皇帝听说这双刀之中，有一个能无敌于天下的大秘密，这果然不错，可是他便知道了这秘密，又能依着行么？各位请看！”众人凑近看时，只见鸳刀的刀刃上刻着“仁者”两字，鸯刀上刻着“无敌”两字。“仁者无敌”！这便是无敌于天下的大秘密。金庸《鸳鸯刀》新修版
结局竟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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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刀》这本小说，不管是人物办事依据的“常言道”，还是周威信以说梦话的方式泄露了秘密，或者自称的“太岳四侠”拦路打劫，均表现了故事强烈的诙谐趣味性。
小说将主人公袁冠南与萧中慧身份的变化，在情节中穿插，所表现的曲折意味也是教科书级别的。
最后，所谓“无敌于天下”的鸳鸯刀的秘密，原来不过是“仁者无敌”的至简道理。是对天下人疯狂追逐的一种讽刺，劝导；当然，也表现了老先生对“仁义”的推崇。
鸳鸯刀告诉我们：就如建国历程一样，仁义胜于利器，小米加步枪也可以干过飞机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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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锅的武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