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热退去,秋日悄然来临。如果让我说什么样的秋景最能感染我、打动我、激发我,那一定是壶口瀑布。
那天下午,乘一辆大客车,从陕西宜川县城曲折东行。大客车在黄土高原上行进着,时而驶入沟壑纵横的谷底,时而跃上浑圆的山峁。山羊、牧羊人、窑洞、白杨树、梯田,一一从车窗前闪过。车近黄河,但见路旁怪石嶙峋,巨岩如劈。
似乎听到壶口瀑布的喘息了。黄河已在脚下,车窗外,但见相距不远的一大一小两块黑色巨石,在滔滔的黄色浊流正中岿然不动。河水至此,被分成两股而下。
壶口瀑布就在眼前。前方,在两岸起伏的山崖中间,似有一团团云雾在腾挪、飞升、碰撞。隐隐地,有浪涛跌撞声飘摇而至,如雷,沉闷入耳。透过车窗,我看到巨龙般的黄河水,在一道深长的河槽中,时而沉郁,时而激昂,蜿蜒曲折,但又百折不回,拼力向前;其骄姿神韵,在我的肺腑间注入了一股大丈夫之气。
车甫一停下,一车人跑下车,奔向炸雷般轰鸣的壶口瀑布。壶口瀑布位于黄河中游,陕西省宜川县与山西省吉县交界处,是中国著名的瀑布之一,第四套人民币50元的背面图案即取自此处。据说,当年大禹治水,即自此始。天似穹庐,笼盖着两岸沉默的山,笼盖着这一条奔腾、喧闹了不知多少年的河。
壶口瀑布就在那堵突出的黑色巨岩前,雄壮地演奏着令人澎湃不已的乐章。远处,数不清的浊浪行进成宽达四五百米的黄色大军,夕晖在黄色军团攒动的旗帜上闪射出万千光芒;稍近处,宽大的黄色军团几乎同时编组成一支支敢死队,喊着冲锋的号子,跃动着、突进着,前头的仆倒了,后面的又紧紧顶替上,左边的消失了,右侧的还在拼杀;再近些,滔滔的黄流骤然被夹进仅有几十米宽的河槽中,像一头被圈进铁笼的雄狮,咆哮着、厮杀着,燃烧着怒不可遏的情绪,宣泄着一个斗士应有的本色;更近些,暴怒的急促的水流涌起一个又一个浪头,喷沫溅雨,挟风带雷,争先恐后地跃入30多米深的谷槽中,像一个个高唱战歌、视死如归的壮士,在跌落中完成了生命最壮美的进击。
壶口瀑布之所以得名,据说就在于幅面宽阔的黄河水在狭窄的此处,被压迫、缩紧,犹如从一尊高耸的壶口倾泻而下。
欣赏着眼前“天下黄河一壶收”的壮观景象和雄伟气韵,感受着身旁气浪与水雾共舞,鼙鼓与凉风齐鸣,我的身体和灵魂仿佛都经受了一番艰难困苦接踵而至、但理想的旗帜永远拼力向前的历练,沐浴了一场极不轻松、但终于迎来阳光普照、万众欢歌的战斗洗礼。(邱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