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秋雨消退,天气变得晴朗,秋高气爽,眼看着,晚秋便来了。
秋意从蒙古高原南下,10月下旬,抵达燕山,北京可以赏红叶了;再过十天半个月,黄河中下游沿线便也可以准备秋游。
四年前的秋天,我在济南,赶在寒潮到来之前,去郊区一个叫丁家峪的小山村观赏红叶,我并不想去人多的热门景点,彼时,那里是一个正在建设中的度假山村。
济南南倚泰山山系,很快我便发现,这些山虽然并不高,但地质条件却很复杂,来自寒武纪的褶皱密布,也就是说,这里的山,其实是石头山,更准确点,是石板山,石灰岩层层分布,岩石之上才是表层的泥土,是草,是树,这全然不同于我的家乡黄土高原。
在山上的小径,我遇到一位拿着相机专程拍红叶的陌生姑娘,并没有搭讪,只是眼神打个照面,便各自走开。山梁上的小径分分合合,于是又碰到几次。后来我们都发现对面山梁有成片的红叶,便不约而同、却也是各自前去。她走在我前方约50米,大概就是这样。
对面的山梁异常险峻,两侧便是沟谷,只有窄窄的一条山脊可以通行,而这条山脊路,还不是土路,而是坦露的石层,上上下下,越往前,甚至需要我手脚并用……而她,始终在我前方50米,轻快地爬上大石块,然后跳下去,两侧是山崖。
到了最险峻的一处山岭,我不敢走了,山崖下是一处水库,从另一处山脚爬上来的人们不怕死地坐在山崖边拍照。
她已经翻过了这个最险峻的山岭,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们没有说一句话,我觉得她就像一个影子,那么不真实,像个女侠,居然比从小山坡上长大的我还能翻山越岭。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女生。
第二年秋天,重阳节来临登高时,这次我没再走远,站在佛慧山上就能俯瞰济南全城,这里是城市人群习以为常的周末休闲之地,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没有想象力之外的人和事出现。
北方的秋天,便是如此,真正的天高云淡。尤其到了晚秋,瓦蓝的天,是如此高远,天上几无半点云彩,抬头便是一片深远的蓝粹。
而南方是不一样的。
南国的秋天来得晚,南国的云,水汽充足深沉一些的时候,站在楼顶仿佛触手可及。
我在南京的时候,直到11月下旬,才感到真正的秋意。
南京的秋天是明亮的,是彩色的,是浸着水汽般干净透亮的。
栖霞寺的枫叶会变红,映照在南国的寺院黄墙里,周边还闪烁着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的光泽……在南方,秋天并不是一个让人分外感伤的时节,因为并不会见到北方那般一夜醒来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凄厉之况。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赶在寒潮到来之前,去登高爬山吧。
无论你在北方还是南方。
如果你在北方,请允许西伯利亚寒潮的蠢蠢欲动,感受天高云淡之下慢速播放的摧枯拉朽,就当这份摧枯拉朽,是对2020的告别;
如果你在南方,那么你应该清楚一个事实,南国的秋天总归是温柔的,因为它始终默许着你的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