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约好了那天下午要一起去西溪周边逛一逛,奈何年轻人的空闲时间多由不得自己安排,部门领导一句话,我的朋友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火急火燎地奔向单位了。
换句话讲,我被放鸽子了。
知道朋友不能赴约时,我正在商场一角的理发店里排队理发。打着耳钉的理发师在我的头顶左一下右一下地忙活着,我的心里也放电影似的思索着周边可以打发一个下午的好去处。
外面阳光正好,是杭城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不出去逛一逛实在有些可惜。去哪儿呢?一阵搜肠刮肚之后,我决定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去西溪边看一看。
我曾和朋友去过好几次西溪,花看过,塔登过,船乘过,西溪一年四季的景色基本上都看了个遍。在万物凋敝的冬日里,即使昔日植被茂密的西溪也难以幸免,百花没了踪影,树荫也消瘦了许多,这样的风景看着就容易让人心生落寞——思来想去,我决定骑自行车绕西溪溜达一圈,顺道还可以减一减腰间逐渐堆出来的赘肉。
在车棚子里租了辆气儿足的小红车,闭着眼睛拍了拍车座子上的那层淡淡的灰尘后,我便蹬上它开启了西溪的环游之旅。
西溪盘踞在杭城市区的西郊,鸟瞰图呈一个不规则的梯形,西面的访溪路短而东面的紫金港路长,一南一北的天目山路和文二西路的长度则基本相等。我的出发点就在文二西路上一个不起眼的三岔路口。
每天上下班的时候我都会经过这条路,平日里顾不得上看两边的风景,那天我在自行车上着实将周边的景色看了个够。
不得不说,这是一条颇为干净的柏油路,晴天里,俨然日本的街道——也不知道听哪位朋友说的,他说,杭城的调调儿和日本很像,都是一样的整洁,一样的彬彬有礼。
我没有去过日本,可日本人的彬彬有礼我是领教过的——炷香聊天的工夫,他们能向你鞠八十个躬,在他们面前,我切实感觉到自己像一个野蛮人。
杭城人不像日本人那么爱鞠躬,可他们在全国率先做到了车让人。刚到杭城那会儿,看到一辆呼啸而来的轿子车竟然为行人耐心地停了下来,这着实让我有些震惊——这种景象我从未见过,在老家,乘轿子车的人似乎永远比蹬自行车的人要高上一等;看到了轿子车,蹬自行车的人必须得主动让路,谁让自己是个“穷鬼”呢!
文二西路右转便进入了紫金港路,大概是旁边居民比较多的缘故,路上的行人要明显比文二西路上多上不少。
拎着布袋买菜的大嗓门妇女,背着手走路的白发老人,穿着睡衣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偶尔也会有一两位跑步的年轻人从我的身旁喘着粗气经过——大家都被窗外明媚的阳光给吸引了出来,好似蛰伏了一冬的动物,都想着可以在暖烘烘的日光下舒展下早就僵硬的筋骨。
一个老小区门口聚起了一堆妇女,她们或低头掩嘴或拍腿大笑,她们嘴里聊的事情应该和千里之外的王家庄路口的那堆人差不多吧。
家长里短永远是上了年纪的人最钟爱的话题,一茬茬人从大地上消亡,可这个爱好却在人的基因里扎下了根——只要见了有着同样爱好的人,这根就开始发芽开花,最终结出容易招惹是非的果实来。
紫金港路再右转就进入天目山路了。
由于要在亚运会前竣工几条地铁线,天目山路上日日夜夜都是叮叮当当的声响。原先还宽绰的路面因为施工的原因被围挡出一条窄窄的过道,我时常会被后面鸣叫着的电瓶车给吓得躲到绿色的围挡墙边上。
就像杭城其他地方一样,这里的围挡墙上也贴满了标语,其中最常见的一条便是“今日的不便是为了明天的更方便”。
这句话说得很在理,可这是说给本地人听的——许多怀揣着梦想来杭城的人,经历了几年的“不方便”之后,就心灰意冷地挥手告别了,多年以后的“更方便”也成了泡影。本来和我约好下午见面的朋友最近也一直在盘算这个问题。
望见那座气派的印象城时,我知道就要准备右拐了。印象城我去过好几次,里面各地的吃食都有,我最喜欢的还是里面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店面不大,地段算不上好,可因为味道正宗,老老少少都喜欢去吃。我已经大半年没有去了,不知道她们还开不开。
印象城门口也被围挡了起来,大老远就能看到两个长颈鹿似的吊车,每次路过这里,这两个吊车都是安安静静地站着,好像坏了一般。
大概是灰尘太大了,印象城原先还闪着光的玻璃墙蒙了不少的灰,看起来脏兮兮的。黄金角落里的星巴克里依旧坐满了年轻人,有的在电脑前忙碌着,有的嘻嘻哈哈地聊着什么高兴的事情,有的则沉默不语地刷着手机,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传说中的“气氛组”。
我摇头笑自己多管闲事,这种事情和八百年不去咖啡店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舌糙嘴笨的我实在喝不出各种咖啡的区别,店里放着的音乐也时常会让坐在其间写文章的我心烦意乱——坐在洒满阳光的窗台前写文章才是人生最惬意的事,之于我,袅袅升起的茶香要远胜甜腻腻的咖啡香。
印象城再右转就到访溪路了,这是西溪最西边的一条路,周边没有多少住宅,路上也见不到几个行人。
在西溪外围的河道边,有几位戴着墨镜的男子正在专心地钓着鱼,我骑车路过时,一条一拃长的鱼正被拽出水面,它左右晃动尾巴拼命挣扎着,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嘴唇上挂着伤痕的鲫鱼被丢进了一只红色的水桶里,起先它还不情愿地扑腾着,不一会儿水桶里就安静了下来。
正在发呆间,一位蹬着三轮车的妇女迎面驶了过来,能在杭城看到三轮车是一件稀罕事。抬眼一望,前方就有一座寺庙。那妇人的车兜子里放着一个竹编篮子,不用猜定是去烧香拜佛了。
那座寺庙的名字我知道,广福禅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远方就传来阵阵钟声了。一下又一下,密林里飞出几只白鹭,河面掀起道道水纹,我的心也跟着颤了几颤。
再蹬一会儿,我就又回到文二西路了。还了车子,太阳也开始坠入高大的楼房背后了,冬日的一个下午也就这样被我消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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