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之近日回顾曾经走过的路,翻到了一组2010年2月28日拍摄的老照片。
当时颖之跟随户外驴友队伍,从宁波市章水镇杜岙村,爬山至茶耷,再回到章水镇蜜岩村,途经一片老建筑。
颖之随手拍下了那些老建筑,拍摄时并不知道建筑背后的风云往事,因为那些年,颖之对宁波的人文地理还不太熟悉。
建筑虽然老旧,但是总体保存较为完好,屋前还有菜地,看起来还有人居住。
墙上的标语清晰可见,具有特别年代的特征: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颖之继续翻阅到了2017年10月29日所拍的照片,那一次,颖之和章水镇西山阁枕溪山房的周文吉先生及几位好友,同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旧址,颖之同样拍下了一组照片。
颖之近日仔细对照两次所拍照片,意外发现两次所拍,竟然是同一个地方。
2010年2月所拍的老建筑,也是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旧址。
时隔七年,风貌已经显著改变,房屋已经倾塌,菜地已成草坪,唯有墙上标语,依稀可见。
七年时间,变化为何如此大?
颖之的思绪,再次穿越到了那个风云激荡的年代,那一代人的峥嵘岁月,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风云往事。
颖之有幸听闻当年走上茅洋山的第一届学子,张克勤、陈平均、陈良武、周永锡等先生,回首往事,再忆峥嵘岁月。
宁波市海曙区章水镇蜜岩村的西南方向,也就是皎口水库南岸,山上茅草丛生,可谓茅草的海洋,故名茅洋山。
茅洋山,但是现在的地标写的是茅垟山,地图上写的却是茅羊山。
茅洋、茅垟、茅羊,地名为什么这么乱!
茅洋山上原有“天竺庵”,始建年代不详,据传曾有天童寺密云禅师等人来此作禅,僧人超百人,因此这个地方也被称作:和尚岭。
从蜜岩村通往天竺庵的路,就是僧人用石子铺设而成,因此称为“禅道”。
抗战时期,章水樟村人崔晓立等人组织的垦荒团,在这一带垦荒种粮,为革命队伍提供了后勤保障。
天竺庵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幢石墙草顶房。
崔晓立生于1901年,1941年8月牺牲于崔岙。
这一带地形隐蔽,在战火纷飞的岁月,曾一度作为四明山游击纵队后方基地和四明山人民武装的指挥部。
历史的车轮前进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荒诞不经的十年,影响历史千万年。
那些年,众多历史遗迹被摧毁,知识分子被批斗,大学停办,高考停止,唯有劳动最光荣。
不仅大学停办,就连宁波原鄞县中学也在1969年停办,取而代之的是鄞县工农技校。
各地中学也处于相同的命运,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樟水工农学校,应运而生。
樟水工农学校,也就是鄞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樟水分校的前身。
樟水工农学校,成立于1971年,第一届学生在春节之后开学,开始在原樟村中学内读了一个多月,三四月之间,就迁移到茅洋山上了。
当时只招收男生,每个学生到茅洋山,必备三样工具:上山袜、开山锄和砍柴刀。
颖之也是听当年的学子们介绍,终于知道“上山袜”,就是上山干活时与草鞋配套穿的厚袜子。
当时的茅洋山上,只有战争年代留下的几幢石墙草顶房,没有电,没有水,荒芜的路,宿舍只能用茅草搭建。
师生自己动手新建教学楼和操场,建筑材料都是靠学生肩挑背磨从山下运上来,每块砖,每袋水泥,每根木料,每担沙石,每匹瓦……全都是学生用汗水换来。
汗水与辛劳,建成了一所特别的学校。
当年十多岁的学生,上午上课,下午垦地、造田、种粮、造山塘。
艰辛与磨难,不堪回首。
当年的师生们最欢乐热闹的时光,就是偶尔挤在操场上一起看电影。
放电影之前,要去樟村或者山后的茶耷村抬发电机,所看电影也是一律的红色主题。
电影放过之后,再把发电机抬回去。
现如今,操场已荒,只剩孤柱独立。
1973年1月,樟水工农学校首届学生毕业了,当时还留下了珍贵的毕业留念照片,师生共有64人,还差一个名叫周夫定的同学没有合照,当年没有女学生。
时隔44年,2017年4月30日,年逾六旬的首届同学,三十余人,重上茅洋山,目睹校舍已经倒塌,操场长满了荒草。
同学们合影留念,聚茅洋忆峥嵘岁月,迎夕阳叙同窗真情。
1975年8月,鄞县工农技校与樟水工农学校合并为“鄞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总校设在邱隘的“鄞县中学”内,樟水工农学校改名为“鄞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樟水分校”。
樟水分校总部设在原鄞县钢铁厂,分设三个教学点,茅洋山、长沙潭和汪夹岙。
茅洋山增设了牧医、林业两个大专班,学制二年,学校里终于有了女学生。
半工半读,农林牧副业并举,成为了那个时代的显著特色。
1977年10月,高考制度恢复,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应运而止,历史重新回到了正轨。
1978年1月,鄞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复名为鄞县中学。
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樟水分校的茅洋山、长沙潭教学点撤销,教学以蜜岩村祝家岙的高中部为主,仍称为“鄞县共大”。
1981年5月,“鄞县共大”正式撤销,改办为鄞县四明中学,再演变为现在的四明职业高级中学,简称四明职高。
樟水工农学校第一届学生1971年上山,直到1978年最后一届撤离。
七年时光,在历史的长河中仅仅是短暂的一瞬,但是对于当年十多岁的学生,却是漫长而艰难的岁月。
当年在山上执教的老师,也各有辛酸与悲欢。
学校撤离后,有位老师不肯离去,仍然留守在茅洋山校舍,独自一人,直至终老。
2010年2月28日,颖之所拍的照片,茅洋山校舍基本完好,还有菜地生长,就是因为留守的老师还健在。
2017年10月29日,颖之在同一个位置所拍的照片,房已塌,地已荒。
人在时房屋完好,人走后,房屋都倾塌了,相隔仅七年。
颖之很想知道当年留守老师的姓名,如果有机会再写茅洋山,可以留下先生的名字!
颖之对比老照片,回顾历史往事,五味杂陈。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颖之发文记录茅洋往事,风云变迁,世事难料。
但愿历史的闹剧不再重演,悲剧不再出现!
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