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2017年2月18日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那天是个周末,我在北京远郊地区见到了长耳鸮!但在那时,我不能说出它的具体位置。为什么?因为,一旦我说出来,它们就会被人围追堵截地去拍摄,去骚扰,到那时它们就惨了。毕竟,道家有云“不知名无以晓利,不晓利无以施害”。就让它们在不知名的荒野里静静地呆着吧,它们想静静!
记得在那天,我先来到某动物园,看望老朋友,拍摄了很多动物。但无论怎么拍,都没有拍摄到长耳鸮时的心情那样兴奋,那样刺激、那样野味十足!在那个时候,我与鸟友一路寻觅。寂静的冬日,鸟况欠佳,只拍到金翅雀这种比较呆萌的鸟。
为何这样说?
金翅雀在树上呆着,会老半天不动窝,虽然十分便于拍摄,但是没有挑战性!
我望着地老天荒的开阔林地,喃喃自语:这样的环境应该有猛禽啊?至少应该有猫头鹰啊?
不料,这一句没谱的喃喃自语,竟让我心想事成!在一片稀稀拉拉的老树附近,当我拍摄着远方的山斑鸠,实在是百无聊赖,没啥可看了,准备调转车头,打道回府!车,还没上大道,我习惯性从驾驶室用“余光”瞥见土路的下方,有几棵树形古怪的老旱柳,心说:这些树够年头啊!
忽然,一块树疙瘩一般的物体留住了我的视线。定睛一看,是长耳鸮!摇下车窗,举起相机先远远拍下这个场面,先留痕,再求美!
在现场共发现两只猫头鹰,但树枝丛生,遮挡比较严重,仅能看出大轮廓的鸟形,拍摄效果不甚理想。那也不能就近下车,以免惊飞大鸟!我特意把车向前开了几十米, 停车也不敢重重地关门,又向前绕了几步,再从沟里兜回来,渐渐走得接近一些,愈发的蹑手蹑脚。真是悄悄地进村,出声地不要!在相机镜头基本能清楚拍摄目标的位置,我停了下来,举机拍摄!
但见两只长耳鸮,一个靠在树干, 鸟的体色完美地融入了树干的颜色,另一个站在横枝上,比较容易暴露它的行藏,我拍了这个拍那个,又把两只拍到一张画面,再横着走了几步换了一个景别,拍了十几张,便再也不敢向前了。因为,此时长耳鸮额头的簇毛已经清晰可见,圆溜溜的双眼在怒视着我们。
见好就收吧!我倒退着, 心里依依不舍,脚步却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对静静伫立的长耳鸮。心说, 原来你们竟然躲在这里啦!回称途中,与鸟友兴奋地回味刚才的一幕,那叫一个满足!
有人会问,不就是一种鸟吗,你常常一次观鸟就能见到二三十种, 这有什么不同吗?
这真的太不一样啦!长耳鸮是我国三十种猫头鹰中的一种,比起拳头大小的小鸮和将近一米高的雕鸮来说,长耳鸮体态中等,其最大的特征就是额头一对簇毛,故名长耳鸮,长耳鸮在全世界有四个亚种,分别是欧亚亚种;非洲加那利群岛亚种;北美东部亚种;北美西部亚种。
在北京,只有冬季可见,属于本地的冬候鸟。长耳鸮特别栖息在古树老树上
,以食老鼠、蝙蝠、小鸟等为生。它们是一夫一妻,这不,见到的恰恰是相依为命的一对儿。我就在想,如果这一对猫头鹰因我走近儿各自逃命,天各一方,那该有多罪过呀!长耳鸮寿命达十多年,个别有二十多年。
见到它们,我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久以前,在天坛公园观鸟,那时是在北京奥运会前后,年年在天坛可见长耳鸮。在南海子麋鹿苑的饮鹿池岸边的老柳树上,也是在每年冬季,就能见到十几只聚集一堂的盛况。而最近这些年,无论是在天坛,还是在麋鹿苑,都难以再见到它们的踪迹。
怎么回事啊?我们观鸟、拍鸟的设备越来越好,欣赏拍摄的对象却消失了。它们的生活环境真是不如意:很多老树、古树被砍了,怎么栖息?很多老鼠被毒死了,哪有食物可以充饥?即使出现猫头鹰,无数拍鸟老炮们便去追拍,把猫头鹰早吓没了。
幸亏,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北京城区呆不住, 荒郊野外它们尚能栖身!请给它们留住荒野,让它们静静。
关于作者
北京麋鹿生态中心暨北京生物多样性保护中心研究员,北京市科学技术研究院科协副主席。曾获全国科普先进工作者、出版著述20余部并多次获奖,被中国科普作协评为“有突出贡献科普作家”,2019年获北京市政府颁发“北京榜样”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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